摩天岭又称大高岭,从东面的草河堡向西看,这一道山岭有些突兀的拔地而起,雄伟挺拔颇有气势网游之天下无双。实际上,摩天岭和草河对岸北面的草河岭一样,都是千山的余脉,在草河、拉们河千万年来的冲刷作用下,生生地与草河岭分了家,显得孤兀突出。
聂士成的中营军帐就设在主峰西南背风处。
“杨大人,请稍带,容国璋先行禀报一声。”冯国璋彬彬有礼,似乎功字军从未对人家镇边军的千总有过失礼一般。
面对这种能够在清末民初呼风唤雨的牛人,杨格内心惊叹之外,早已有了结纳之心。从冯国璋的顶戴、穿着和不足四十岁的年纪来看,以及别人在堂上吃喝应酬,他却来来回回通禀传报,可见在功字军地位并不彰显,正是可以结患难之交的时候。
“冯大哥客气了,咱们是同乡,又同在关外军中对敌,不应如此生分,不如直呼小弟表字。”
冯国璋眼神一亮,颇文雅地微微躬身,轻轻呼了一声:“致之老弟,国璋表字华甫。”然后向门口的戈什哈点点头,施施然进入军帐禀报。不多时,内里有人喊道:“镇台有令,有请镇边军外委千总杨格入内议事!”
帐内并无酒席,宜麟及一干将领簇拥着一位身着黄马褂的老将,年近六旬,体态略显臃肿,须发略见花白,双目间距略大而眼眶略小,却是炯炯有神,添上上唇的八字胡须,意态从容中又给人不怒而威之感。显然,这老将就是聂镇台了。
杨格略一踌躇,决意一搏,乃大步走到帐中,立正道:“功字军左营前哨防勇杨格参见镇台大人!”言毕,又虎纠纠地行了一个举手礼。
讶异,几乎是帐内众人共有的反应。
老将眉头微微抖动,身上的号褂,不易察觉的微微点头,伸手示座,待杨格在右边最下首的马扎上坐下后,他喃喃道:“杨格,左营前哨?”随即,他看向位列左首第三位、四品顶戴却有单眼花翎的中年将领道:“鼎臣,怎生从未听你提过?”
那人立即起身道:“禀镇台,战前功字军仅余步队两营,今年六月朝鲜事态恶化才匆忙扩编出左右营、新前营,标下接掌左营时,左营前哨已随镇台从大沽登船前往朝鲜,故而,杨大人以前是功字军左营前哨防勇,标下实在不知。”
这番话说得有些绕,却让帐内的气氛略有转变。
功字军以前叫武毅军,同治年间练军开始后,淮军逐渐裁编,武毅军从10营缩编到6营,再缩编到4营,又缩编到两营,已然失去武毅军当初的鼎盛军容,故而取聂士成的字号“功亭”中的功字,命名为功字军。其实,淮军中人习惯上依然称之为武毅军。迭次缩编,乃是朝廷中满族亲贵和汉人权臣的角力所致,却也造成了功字军临战扩编,战力陡降的恶果!对此,军中将佐对朝廷的做法颇有不满。此时,众人不认识的杨格刚才还是“镇边军外委千总”,转眼就变成了自己人,让营官周鼎臣差点下不来台,也让人不得不想起那些窝心事儿校园全能高手。
其实,营中诸人心中还有一个鬼。平时吃空额,战时征壮丁,官不识兵,兵不知官乃是常见之事,淮军各部都有,功字军也不例外,只是偷偷摸摸的瞒着聂士成而已。
“嗯......”聂士成当然不会在此时深究下去,官佐们吃空饷何尝能瞒过镇台大人呐?他是念在很多官佐都是跟随自己南征北战多年的老兄弟,只要事情不失控,不过份,就睁一眼闭一眼罢了。如此,功字军还是淮军中最具战力的部队。
周鼎臣过了关,坐下后却总觉有些不妥当,屁股在马扎上挪来挪去好几次才坐稳。他记得清楚,当年中法开战,聂镇台率八百弟兄赴台湾抗击法军时,就曾手刃一名吃兵血的哨官。
“本镇昨日听说赛马集堡我军大捷,今日方才得知其中情由经过。杨格,制军大人亲笔书信于本镇,盛赞你出谋划策又身先士卒之功。嗯!你给咱功字军长了脸呐!”
刚刚坐下的杨格急忙起身立正,见聂士成摆手示意了才坐下。
“制军大人之意,本镇已然领略。”这句话是聂士成对着宜麟说的,然后又转向杨格说:“(辽阳)东路作战,功字军当然听从制军大人之令,本月25日会攻草河堡一事可以确定。只是......杨格,本镇问你,如将护卫马队一哨暂且并入功字军马队或遣回,你以外委千总衔留在营务处参赞军务、营务,你作何想?”
杨格心道,这不正是老子心中所想吗?他霍然起身,立正行礼道:”杨格身为军人,以服从军令为天职!“
聂士成一愣,脸上随即显出了一抹笑意。这话,新鲜!他从镇边军里学来的?
“如此甚好,你先行下去吧,冯国璋自会为你安排一切。”
帐内都是营官以上的官佐,又不是军事会议,参赞军务的外委千总刚才是客人才能进来坐一屁股,现在是刚从防勇身份提拔起来的低级官佐,自然没份参与统领、营官们的事儿了。
杨格心中并无不悦之感,反而有些难抑的高兴。冯国璋就在营务处参赞军务,今后两人接触的机会太多太多,还能够影响功字军的作战决策,失去那一哨骑兵的指挥权又算得了什么呢?
告退出门,冯国璋似乎是一直等在中营外,见杨格出来,忙拱手道:“致之老弟,今后咱们同事参赞军务,还请多多提携才是。”
这话,原本是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