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杨格等人的“战场”从厅堂里转移到火把、灯笼通明的院子里红高粱家族。从下游的大王子屯经三锅山北的富拉尔基屯再到瑷珲城以及对岸的六十四屯地区,又到两江口并向西折向海兰泡,这一带的地形都用砂土堆积出来。
三锅山,顾名思义是像三口倒扣在地上的大铁锅一般,从东岸和西面看是带有弧度的圆锥山体,从北面和南面看,圆锥山体却不存在,而是一道绵亘了三十多里的浅丘。
舰炮阵地已经部署完毕,鉴于其重量和伪装难度,要紧急调整部署,在黑夜里几乎不可行。
南面的89高地是三锅山最高的山头,中间的77高地属老三,北面偏西处还有82高地,三个主高地之间还有一些小山头,充其量算作是三个主高地之间的山鞍抬起部分。三门舰炮间隔五十多米,一门在89高地西南缘,一门在东北缘,一门在89和77高地之间的内凹之间。
从敌舰来向看,最容易暴露的是89高地西南缘的炮位。当然,这门炮也具有最良好的、最远的视野和射界。
山体的遮蔽关系在实体模型出来之后清楚了,郑邦彦推动着舰艇模型,完全按照地图比例和舰船巡航速度折抵江水向下冲泄的速度,以每小时8海里在“航道上”缓行,看着怀表的杨格每隔一分钟叫停一次,立即测量敌舰队各舰以三种编排新式的各自位置,其前主炮和我方炮兵阵地各炮之间的角度关系以及山体遮蔽效果,同时还照顾到105榴炮连的射程计算。
测量、记载、计算之后,敌舰队又开始上行一分钟,再次叫停。
战争是一门科学,兵器技术的突飞猛进。带来战争这门科学的复杂程度越来越高,然而,复杂的事情有时候还真能简单的办法来模拟解决,此时杨格率领参谋、主官班子搞得这一套“紧急沙盘推演”就是最有效的法子之一。
只要精于策划、计算,只要敢于并聪明的开炮,弱者,未必不能战胜强者。
随着推演的继续,数据的渐渐丰富。各种各样的想法出现了。原本表情凝重的众人都不自觉的显得轻松起来。心中有底,知道这一战该当如何打法,自然就会轻松许多。
凌晨三点左右,推演结束四十一炮。
“说吧,各自有何想法?”
“参总。”王传义抢先了一步。忙向李樾、孔庆瑭笑了笑表示“歉意”,然后说道:“舰炮不能移动,105炮却可以。还有,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航道狭窄,敌巡洋舰最短的长度是82米。最长的是105米,四百多米的江面上,水深超过6米的主航道不足200米宽,也就是说,如果我方掌握的两艘炮舰在战时横向战沉于主航道时,航道闭塞。另一个方面,我军完全不用先打重巡、轻巡。可以集中火力打沉前后的炮舰,然后以榴炮连攻击客轮。一样能偶闭塞航道,导致敌巡洋舰无法机动。届时,我方即便牺牲舰炮阵地,也可以用榴炮连的曲射性能慢慢折磨困处江心的敌主力舰。此战,我军必胜!”
李樾听了,一拳砸向王传义的胸膛,笑道:“传义啊,你小子,厉害,脑子够灵活的啊!”
王传义受了一拳,憨厚的笑道:“嘿嘿,俺在北洋舰队待过几天嘛,呵呵。”
“还有没有?”
郑邦彦说:“参总,我说说?”
“嗯。”
“引申传义刚才的说法,咱们可以准备三套方案来打敌舰队。第一,掐头,两种办法,一种是自沉缴获之炮舰;一种是力争首轮击沉敌先头舰,当然,如果重巡要冒险打头就行不通,得自沉来阻挡。两种办法互相配合、补充,也算万全。第二,立即组织军民扎制拒马,加密拒马的间隔制成木笼子,装进大石块之后择地沉入江中,以缩小中央航道的宽度,为敌军重巡、轻巡制造麻烦。第三,去尾,传义说了,榴炮连可以机动,那么,为何榴炮连一直留在山背后呢,向前推进到小王子屯埋伏,三锅山一打响就集中轰击敌舰队的中段客轮,力争将其全数打沉,至少可以将敌舰队主力困在沉船之上游。那么,我们为何不能想一想,再俘虏敌军的巡洋舰呢?”
杨格板着脸道:“别想得太美,先考虑咱们要付出的代价是否能够承受,再说其他。”
话虽这么说,其实大家伙儿的心里已经有了一杆称,89高地西南缘那门炮火是保不住的,却要最关键时候开火。也就是说,首先打响战斗的并未这门1号炮,而应该是位置恰当的2号炮,随后是前出小王子屯的榴炮连,让敌军首尾受敌,一时之间无法判明我情,从而可能会产生指挥上的短暂混乱,为1、3号炮建功创造机会,也为可能需要的自沉炮舰、堵塞航道创造机会。
“参总。”李樾走到大沙盘的三锅山南侧的四**边上,指点江面上的一个冲击小岛和江岸与小岛之间的港汊,说:“这里丢十来条小船,只要三锅山阻住敌人,咱可以派一个连的步兵在此登船,突然出现在混乱而动弹不得的敌舰队之中,趁机夺船。”
“可以考虑,但很危险,不到战局廓清之时,木船不要擅自行动。李旅长,你的人主要还是对付客轮被击沉后落水的俄军,能救的还是要救,俘虏越多,对咱们善后提条件越有利。”
“是,参总!”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看呐,咱们一开会,诸葛亮都是骑马都赶不上喽。”陈固笑着打趣了一番,别人还在笑,他却正色道:“还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