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万两,明儿就划拨到中兴银行去,户部就只剩下万八千的散碎银子了。”翁同龢哭着脸丢下这么一句话,略微顿了顿,切齿道:“这回杨致之要不把倭鬼子打趴下,老夫我死不瞑目,做鬼也要揪住他拿话来说!”
刘坤一连连摆手,劝道:“翁中堂,你这是何必呢,可不能拿自己寿元开玩笑。打战的事儿,你得问宋帅、李侍郎和荫昌次长。”
宋庆起身道:“以目前新军的条件,杨致之能打到啥程度就是啥程度,换别人都不行,这事儿,老夫信得过!”
荫昌和李光久挤眉弄眼会了意,也起身说道:“此次乃是举国之力赴战,第一军抽调一个旅东去辽东,第二军、第三军全员出动,吉黑边防全部依靠屯垦兵和八旗屯垦兵。西北边防缓解,第四军补给压力很大,第三旅将抽调回来填补直隶防务兼顾山东。如此,参总手中可望有十一个旅的兵力,其中海军陆战旅一个,旅级野战重炮集群一个,以参总的手段和咱们新军的战术战法素养,还有俄军帮手,打小日本儿绝无问题!”
“嗯,但愿江东军在平壤能打一个开门红。”李鸿章微微点头,杨格说要打的战,内阁首辅就算抵押家产也敢全力支持之。“在座诸位可曾见到致之败绩啊?”
这话问了也是白问,谁不知道杨某人是常胜将军啊?
“恩相,第三旅从西北赶回,路途遥远,当早早下令才行,以免迁延时日受风雪之苦。”海军部尚书丁汝昌是陆军出身,自然体会过长途跋涉之苦,想那第三旅来回几万里.......寒噤啊!
“丁部堂。”李鸿章很满意当前的军议格局,这屋里能就军事问题说上话的,也就是北洋一系的人了。看人家刘坤一就很拎得清,虽然是湘军宿将出身,在当今战争的事儿上从不打岔,凡事都倚重于与杨格交好的李光久办理。“江东军一旦与日军交火,海军南洋舰队就需封锁台湾,协助台湾守备旅清除在台日人;北洋舰队从即日前进入紧急战备,主力舰......呃,有个事儿差一点忘了,大事!窦纳乐昨日与杨致之会面后,已经去电伦敦征询由我大清国海军接手日本订造两艘万吨战舰一事,丁部堂要为此做好准备呐。”
“谨遵恩相之命。”
即便是在此时,丁汝昌依然一口一个“恩相”,把立场站得稳稳的,颇得李鸿章欢心。
“恩相,鞍山急电。”挂着第一军警卫团副团长头衔的李逢春在门口停步,得到李鸿章点头后,一边急步进门呈上电报,一边扼要说道:“俄国公使代办巴布罗福在奉天回电,敦请延山少将就任大清帝国国防军驻远东俄军军事观察团领队,联军的事儿成了!”
“呼......”李鸿章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抬头左右打量,众人皆是一般情态。
老毛子在库岩里、94高地被日本人揍狠了,此时再也不说六月底之前拿下元山的大话,反而在巴布罗福、李涅维奇甚至库洛巴特金的促成下,达成了清俄联军共同对付日军的战略优势局面。
李鸿章更觉腰板硬扎,底气十足,高声道:“速速密电伦敦公使馆,请公使大臣罗丰禄将此事禀明皇上,俄国人、日本人都不宣战,咱们宣!只要平安道一打响,就电奏皇上在伦敦对日宣战!”
内阁首辅一锤定音,全面战争势不可挡的即将爆发!在贤良寺西跨院议事厅内的与会众人心目中,这是大清国雪耻之战,也可能是大清国就此翻身之战!
一人喝,众人和,恰恰与三年前对日宣战时的议论纷纷、争执不下之局对比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