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赐和刘安相对而坐,身前的棋盘上只落了三五个子,一张绢帛平平整整的盖在上面。
刘赐直起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王兄以为如何?”
刘安认真研究那张绢帛,看了好半天一扭头问跪在地上的一名队率:“这是你亲手从翠香楼大门内的屏风上撕下来的?”
“是,小人去的时候正围了一堆人议论纷纷,说是翠香楼的主家特意贴上的,话里的意思……”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刘赐,队率将后半句话又咽了回去。
“说,没关系。”刘赐很大度的摆摆手。
“听那位翠香楼管事的人说,有人要利用城里的谣言害他们,这才贴出绢帛自保。”
刘赐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儿子刘孝。刘孝一愣:“父王,这……,孩儿绝没那个意思。”
刘安却笑了笑,伸手将绢帛拿起来:“欲盖弥彰!苏任竟然也干这种欲盖弥彰的事情。”
“王兄此话何意?”
刘安看了一眼那名队率。刘赐会意,一挥手,道:“下去吧!你们都下去,本王要和王兄说说话。”
队率和一帮子下人仆役纷纷退下,凉亭里只剩下刘安、刘赐和刘孝三人。刘安直起身子:“不用查了,谣言的源头出自苏任不假!”
“苏任?他为何要这么干?”
刘安看了一眼刘赐:“翠香楼是爽儿和苏任的生意吧?”
刘赐点点头。
“苏任出使我淮南国数月,一回来却发现他的合作人被你关了起来,而且爽儿被打了一顿的事情恐怕也知道了,更有你的王后和无采被放了的事也瞒不住,这么多变化在苏任看来,你是在打击他。”
“这又如何?此乃我淮南国的事情,和他一个外人何干?”
“不要忘了,苏任既是翠香楼的主家更是朝廷的官员,这么做想逼迫你放了爽儿只是其一,还有一点是让我们二人尽快去长安,谣言中可已经给我们规定了日子,算起来也就是十天后,若十日后不走你我就算是失信天下人了!”
刘孝皱起眉头:“伯父,父王,孩儿这就派人将苏任抓起来!妖言惑众可是大罪。”
刘安摇摇头:“苏任躲在翠香楼里,那里面可都是苏任的人,你准备派多少兵马?另外还有李当户、卫青、公孙贺几人,这几个谁后面的牵扯都不会太少,动那个都是谋反,再者这些都是本王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抓起来不易,放的话就更难办了。”
“那也不能就这么忍了这口气。”
刘赐咳嗽一声:“本王与你伯父说话,没有你插嘴的份,好好听着!”又对刘安道:“那以王兄之见,我们该如何?”
“看看再说,看苏任还有什么后招?”
刘孝还要说话,刘赐却点点头:“如此也好,既然找到了源头,就不怕苏任还能做出什么事来!孝儿,立刻派人盯紧翠香楼,有任何异动立刻报告!”
“诺!”
苏任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一大早就被李当户从被窝里抓出来,昨夜就没怎么睡觉,又起的这么早,很有些不适应。既然第一阶段的目标已经达成,最好就是回去补个觉。
刚一转身,就被李当户一把拦住:“接下来怎么办?他们拿走了绢布,自然就猜到是我们所为,你不是说不能让他们知道吗?”
苏任无奈的坐下:“我改主意了行不?为了这破事昨夜忙活了一夜,你能扛住我扛不住呀!没睡好脑子发木,什么都想不明白,等我睡醒再说。”
韩庆坐在一旁只是笑,对于苏任这种几近无赖的做法不是第一次见了,每每有大事发生的时候,苏任总是喜欢这样作弄别人,似乎看着别人抓耳挠腮作为聪明人的他心里舒服似得。
拦住李当户继续纠缠苏任的手,韩庆道:“李将军稍安勿躁,接下来的事情先生早有安排,在下已经吩咐人下去做了,不用李将军担心。”
公孙贺使劲挠自己的头:“我快疯了,你们说的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霍金笑道:“谁让你喝那么多酒,整整睡了两天啥事都耽搁了。”
公孙贺哈哈大笑:“好酒自然就要多饮几杯,这才不枉和苏中郎做朋友,既然是咱们苏中郎的朋友,他的好酒好菜自然要多吃,这样回到长安才有吹嘘的本钱,你们可知长安那间翠香楼吃一顿得多少钱?整整五百钱,还是在大堂里的消费,本公子也算有些钱,那也不能天天去,更加不能如现在这般住在里面了。”
李当户瞪了公孙贺一眼:“说正事呢!”
公孙贺被李当户这样看惯了,笑了笑嘟囔道:“不就是让两个诸侯王去长安吗!不用遮遮掩掩的,要做就正大光明的干,派人去问一声,既然他们答应了就不好推辞,若他们不想去想什么办法都不成,陛下的圣旨也没作用。”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公孙贺这话说的直接明了,也说中了整件事的本质。人家是诸侯王,除了皇帝以外最大的官,就算是皇帝在旁人。只要那两人打定主意等,任何事都动摇不了人家。什么失信?什么人言?甚至于舆论那些东西,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一文不值。
苏任也不说话,看着公孙贺,心里想的却是,难怪这家伙以后能做丞相,的确有些斤两,仅凭这两句话就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苏任也对自己的做法觉得可笑,总用后世人的那一套来对古人,他忘记了两个时空的阶级基础不同,后世那是文明社会,口诛笔伐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