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嫣低头走着,看着像是悲伤过度,其实是低下头,咬牙切齿低语:“王恒,你下手够狠。”
“我这是为了你演戏逼真。”王恒轻语道:“赶紧哭啊,那么多人看着呢。”
许嫣抽噎着将莲生提前教过的台词来念:“若那夏半仙真是半仙之体,怎地在宝兴县多年无人知晓。偏偏因为我堂兄的事一下子出了名,分明是他和人勾结,害死我堂兄。”
围观的人听到,仔细想想确实有几分道理,夏半仙在本地摆摊算命也有几年,怎地过去不显山不露水呢?
也有人在外面解释说:“忽然开了天眼呗,谁知道老天爷何时叫人开天眼,鬼神这些,能一概而论吗?”
孔县令心里恼火,当着莲生又不敢发作,只能陪笑道:“下官治下不严,让顾大人见笑了。”
“哎,孔大人,这些事都是正常,本官在江都靠岸还遇到稀奇事哩,一个男子为了霸占侄儿财产,竟然丧尽天良,逼迫嫂子,那才叫天理难容,这种谋害亲夫的事情,不算什么。”
“大人,不是谋害亲夫,那钱威曾是我这的书办,负责往来文书等事,两个月前自杀身亡了。当时有多人目睹他冲出家门跳入河中自尽,怎么能是被妻子谋害的呢?”
“一个人无缘无故从家中冲出来自杀,这件事还真是蹊跷,这钱威既然是孔大人的书办,那也是个读书人,不知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自杀呢?”
“这个……”孔仁停住了:“下官也不知,下官也觉得蹊跷,只是当时证人众多,大家都是亲眼看到他跳河的,便当作自杀事件处理了。”
“这样啊,既然本官的任务就是检查天下刑狱,这个案子本官接了。”
孔仁闻言一愣,脸色明显有些暗沉。
“大人。是先去后堂还是……”
走到县衙大门口,孔知县为难地望向莲生。
“此事已经有众多百姓围观,自然是先升堂审案,孔大人可有异议?”
“没有没有。顾大人爱民如子,下官佩服佩服。”孔知县打着哈哈,谄媚地说。
爱民如子,你全家都是我师父的子女!许嫣抬头瞪了孔知县一眼,站在她旁边的王恒急忙拉她衣袖一下。叫她镇定,不要乱了手脚。
直接升堂,许嫣再不情愿也得跪下,心里将孔知县全家老小上下骂个整齐,发誓等事情了结,一定要指着孔知县大骂一顿,哼,竟然敢叫姑奶奶跪你。
“堂下所跪何人?”
孔知县装模作样故意问道。
“小女子钱氏,堂兄钱威,两个月前被夏半仙和曹氏所害。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你是钱威的堂妹?”
县令示意师爷呈上钱威的户籍资料:“怎地钱威的户籍资料上并未写有亲人啊。”
“老爷,小女子和钱威是没出五服的堂亲,并非亲兄妹,户籍上不会记载的。小女子幼年家境贫寒多亏钱威堂兄接济方才存活,前日得知堂兄遇害,小女子才赶到宝应,求大老爷为钱威申冤。”
“钱威自杀一事,有证人亲眼目睹,如何能作假?你不要胡搅蛮缠,扰乱公堂。”
“既然有证人。大老爷不妨传召证人,小女子不信一个读书人,做着书办,还有个秀才功名。家有薄田,无病无灾的,为何会忽然想不开跳河自杀。”
孔知县没想到这看着很普通的民妇竟然油盐不进,一般女子,到了大堂看到凶神恶煞般的两班皂役站在那,就已经吓得浑身哆嗦了。更别提在被自己吓唬两句,早都老老实实。这个钱氏,竟然能不卑不亢,在公堂之上侃侃而谈,还真不能小看了。
“孔大人,既然有证人,那就传唤证人到堂吧,那个夏半仙,本官刚进入贵县便听到他的事迹,本官也十分感兴趣,恰好他又是事件的重要证人,那就一并传唤吧。”
孔仁有些为难:“这夏半仙号称神算子,能沟通天地,忽然将他传唤,是不是有些……”
“孔大人,你我是食君之禄,万岁便是天子,有上天庇护,你我为天子管理百姓,还怕什么天意什么鬼神吗?”
孔县令急忙说道:“下官绝无此意,绝无此意,来人,速速传唤夏半仙和钱家侍女鱼儿,以及当日钱家邻居等人到堂。”
许嫣见去传唤证人,跪得有些腿麻,稍微动了动,正好莲生看过来,许嫣咧嘴挤眼睛,意思是我还要跪多久。
莲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等吧,我知道难为你了。
许嫣心想我的老天,不会让我继续跪着吧,去宫里见太后也不用这么辛苦啊。这时她的目光扫向站在莲生身边的郁世钊,而后者对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接着是一闭眼,头一歪。许嫣瞬间明白了:这是叫我装晕啊。
于是许嫣高兴地缓缓倒地,一动也不动。
王恒走上前,探探她的鼻息,又摸了下脉搏道:“大人,她心情过于激愤,晕了过去。”
“送入后堂休息片刻吧。”
莲生急忙说道。
几个衙役正要上前去抬人,许嫣靠在王恒身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他们要是敢碰我身子,我就不演戏了。”
王恒无奈只好示意其他衙役不用过来,自己扶着许嫣一步步向后堂挪去。
郁世钊在莲生耳边轻笑:“余表弟护卫做的很不错。”
“一定是你教她的,等会再和你算账。”
“天地良心,我比窦娥还冤啊。”
俩人低声耳语着,孔仁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