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布阵位置和方法了。”在细细观察了许都军的阵容之后,赵云说道。
身边有一骑督,从云中时就追随朱广,每战必争先,朱三曾经亲自向他敬过酒。虽然也服赵子龙武艺绝伦人贵重,但此时听他如此称赞,便笑道:“卑职眼拙。”
赵云仍未收回目光,随口问道:“你若是将军,这仗如何打?”
骑督往前一指:“千骑并发,践踏敌阵!”
摇了摇头,赵云英俊的脸庞上神情格外凝重:“敌军阵后抬高,冲不上去的。一旦被困阵中,再想出来就难了。”
“那有什么关系?狼骑营即便被困,将军全军压上!”
赵云不再说话了。资历那么深,战功那么多,若再‘精’细些,时至今日怕不止是骑督了。若照这么个打法,敌人兵力占有优势,又有背阵结营居高临下之利,我军根本占不到丝毫便宜。
想到此处,手搭凉棚一抬头,刺眼的阳光晃得人几乎难以张目。
“走,绕一圈。”
淳于琼在中军,见敌军锋骑在他的大阵外围旁若无人地绕阵而行,摆明了欺负他没有骑兵,心里虽然恼怒却也无可奈何。但往好处想,这也表明朱广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他认为自己既然及时赶回了邺城,那么就应该理所当然地击败自己。
像这种寒‘门’出身的子弟自己见得多了,他们比所有人都要拼,都要狠,有着旁人无可比拟的企图心。但是,这种人一旦得势都会走两个极端,要么极度自卑,要么极度自负。看起来朱将军是属于后者,他确实干了几件可称得惊天动地的大事,甚至有可能名载史册。
但他若以为单凭这此就能让他成为一方霸主,那只能说他能太天真了。武力虽然可怕,却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他即使是顶着刘伯安继承者的光环,跟袁公斗,却不啻于螳壁挡车,自不量力。
方想到此处,身旁高干道:“将军,朱子昂来了。”
淳于琼极目远眺,果见西面烟尘扬处,天地相接,一面硕大醒目的战旗已然展‘露’出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依稀看到上面那个“朱”字。
不一阵,再望战旗下,密集的兵‘潮’席卷而来!
骑兵居前引导,步军在后随从,朱广马军规模之强,在北四州除了公孙瓒以外,谁敢与之争锋?
王师将士们看在眼里,不免感受到一些压力。将领们见多识广,自然知道决定战斗胜败的因素很多,但其中最不重要的一项便是主将有多骁勇。
将贵谋,而不贵勇。兵者诡道,玩的就是算计,你再勇,以一挡十,但你能以一挡百么?
但普通士兵未必明白这个,他们只知道朱广是北军的领袖,悍勇无比,擅使一口丈余长,百余斤的断马大刀,敢当此人者,人马俱碎!
这种压力,在北军的主力部队停在他们大阵对面三里以外时变得更加沉重。因为敌人几乎就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迅速地列着阵。
这时候就是内行看‘门’道了,所谓“阵法”,其实没有那么玄,决不会一进去好像暗无天日,这喷一通黑气,那冒几团火,说得跟鬼屋似的。阵法往小了说就是队列队形,往大了说就是各兵种排列的位置。归根结底就是把松散的单兵最大限度地凝聚成一个整体,使之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程度。
一个优秀的将领能够一眼‘洞’穿对方阵形的优劣。此时,许都军中不少谙熟阵法的人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也只能看着,因为人家有大规模的骑兵军团保护,根本不担心阵未成而遇袭。
北军的骑兵压住了左右两翼,步军居前突击,呈矛头状排列,这是典型的进攻阵列,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若说有什么可取的话,那就是速度快,排得齐,显示出了良好的训练水平。尤其居前大阵前端的那一阵步军非但引起了淳于琼的注意,连前头一直冷眼旁观的麴义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虽然隔着三里地,只能看出人体轮廓。但许都的将士们还是发现了这阵步军是第一个到达指定地点的部队,而且一旦达到,再没有动过。在其他阵列里的士兵还在‘交’头接耳,左顾右盼之际,他们就跟石像一般,巍然不动。
“河北人马,如此雄壮!”冷不防一个声音在身旁响起,让正细细观察敌军阵容的淳于琼小吃一惊。扭头看时,却是东郡太守刘岱。
“府君难道怕了?”淳于琼语气不是那么和蔼。
刘岱,字公山,东莱人,年四十有余,容貌可称得“昳丽”,哪怕是身着戎装铠甲,你都能从他身上看出骨子里的清秀和高贵来。而且那把漂亮的胡须明显就是今天才修过的。眼见朱广之军旌旗鲜明,刀枪森布,步伍之整肃近年少见,轻笑道:“怕?哼。”
只一个“哼”,多一声也不愿给。
其实打从刚见面,这两位就处得不太愉快。刘岱认为自己是东郡太守,二千石,淳于琼乃杂号将军,亦二千石级别,且牧伯杨彪派自己率军过河,只说是增援助战,并无明确示下说让谁听谁的节制。
我到平阳,你不来迎接就算了,但我与你平级,怎么连军事会议也不让我参加?就因为我说了你一句不懂礼节?
这头在暗自腹诽,那边淳于琼也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若不是让着他汉室宗亲的身份早发作了,遂冷声道:“大战在即,府君最好慎言!”
刘岱瞄他一眼,朗声道:“罢,将军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