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哼一声,双戟一晃,不屑道:“你再来?我让你跪下。”
管亥刹那间红了眼,紧咬牙关,那铁塔般的身躯跟颗砲石一样飞速往前撞去!
围观的士卒只觉眼前一花,太史慈贴着刀锋闪到管亥身侧,铁戟猛然挥下!后者一时收势不住,心头刚一凉,背上如遭雷击!直打得失去重心,跪倒在地,一时间血气翻涌,眼前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这一击之迅疾,以至于好些人都没看清楚。短暂的错愕之后,震天的叫好声炸响!
回过神来的管亥恼羞成怒,方要起身,脖子两侧透心地凉。一左一右,戟上小枝已经贴着皮肉,他背后的太史慈只要一拉,下顿饭营中的弟兄就可以吃毛血旺了。
别怀疑,太史慈真想这么干!
一个跟他同乡的士兵看他眼神不对,急忙冲过来,压低声音道:“子义!不可鲁莽!”
管亥却听得分明,切齿道:“来!动手!爷爷要是喊一声,都不算英雄!”
同乡大怒:“你他娘的就闭嘴!”子义什么臂力?只要一拉,你头都没了,倒是想喊?
就在此时,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嚎了一声:“将军到!”
几百个看热闹的士兵寻声望去,果见前将军,青州牧袁术袁公路跨着骏马,拉长着脸过来了。他帐前那些装备精良的卫兵正驱散着人群开道。
“子义!快撒手!撒手!”同乡见势不好,也顾不得许多,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生生把太史慈一条手臂拉开。
管亥拿两根指尖捏着另一侧戟当,徐徐起身,转身背来,嘴角一扯:“换作是我,绝不会有一刻犹豫。”
“怎么回事?”袁术在马背上问道,语气中满是不快。
管亥大步上前,揖手半跪,却不说话。
当初袁术击败黄巾,收编其众,因管亥本就是渠帅,再加上他勇猛剽悍,因此任命为校尉。这一路南来,管亥所辖降兵最是凶残,拔郡破县往往先登。用着,着实很顺手。
袁公路看了他一眼,目光便落在仍旧手持双戟的太史慈脸上。觉得有些面善,一时想不起,问身边幕僚:“这是谁?”
“东莱太史慈,孔北海所荐,现任帐下督。”
袁公路听了,问管亥:“怎么回事?起来说话。”
“回将军,小人早听说东莱太史慈颇有勇力,因此特来相见。因此礼数起了争执,动起手来。”
“礼数?”
“他未穿甲胄,该向我行礼,他不服。”
袁术见太史慈确实祼着上身,且见自己都不拜,皱眉道:“太史慈?”
太史子义虽勇,可袁术毕竟是军中主将,遂弃了兵器,上前行礼。
袁术正要训斥,幕僚碰了碰他的脚。这一碰让他醒过味儿来。其实老远他就在马背上看见了太史慈将两条戟架在管亥脖子上。
这人能击败管亥,武艺可算了得。再者,他虽只是个帐下督,却是我正经的青州军,我若训斥他,叫他向管亥下跪,他想必不服,也寒了营中将士的心。可这众目睽睽之下,若没个说法……
思之再三,他朗声道:“军中自有法度,你们成天殴斗寻衅,成何体统?还有你管亥,堂堂校尉,跟个帐下督置什么气,较什么劲?有这闲暇,好好约束部属,都散了!”说罢,看太史慈一眼,调转马头而去。
管亥虽觉不快,却也无可奈何,戳着地上的太史慈道:“咱们后会有期。”语毕,也带着人离去。当然,来时的威风就抖不出来了。
他们走后,同袍们见太史慈还在地上跪着,连忙上前将他扯起。同乡关切道:“子义,没事?”
太史慈看他一眼,又往袁术管亥离去的方向看一眼,一语不发,回到了帐里。
作帐下督,其他好处啥啥也没,唯一的,便是这一顶可单人居住的小帐篷。同乡进来以后,便显得拥挤了。
“子义,莫往心里……”
“我怎么能不往心里去!”太史慈立时发作。“我投军难道是为了屠戮百姓?是为了抄杀劫掠?是为了让一个贼寇让我下跪?”
“这,这不是迫于无奈么?谁叫他是校尉?”
“就他?哼!我堂堂丈夫,岂能与草寇为伍!这一身本事,原是该建功立业,不是助纣为虐!”太史慈看来是真气坏了,胸膛起伏不停。
同乡吓了一跳:“这话叫袁将军知道怎么得了!”
“袁将军?他平定青州,我原以为他是个英雄!你也看见了,这一路从青州下来,咱们都干了些什么?开阳城外,伏尸十数里啊!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啊!这帮畜生,连他妈孩童都不放过!行了,你别劝我了!”
同乡听出些意思来:“你想怎地?”
太史慈已蓄势,却突然停住,直视着对方:“你说呢?”
“你想走?”
太史慈示意对方噤声,到帐口窥视片刻,回来道:“正有此意,你可愿相随?”
同乡沉默片刻,问道:“若离了此间,你我投何处去?”未等对话回答,他忽然提议“要不然,咱们往北走,投奔杨太中。”
杨太中者,太中大夫,兖州牧杨彪也。
太史慈闻言沉吟道:“杨太中仁厚有贤名,但,你忘了他和袁将军的关系?”
同乡一拍脑门:“我把这忘了!再不然,咱们仍回青州,再入河北投奔朱将军?”
不料,太史慈却否决道:“朱子昂固然一时英雄,但恐山高路远,中途生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