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潭岸边是嶙峋而立的假山,假山上既有参天大树拔地而起,也有枯藤嫩枝。山下潭边一对对人影亲密无间似是要融为一体,就着浅浅烛光看得并不十分真切。
徐三看了看下方深潭道:“姑娘许是还要再多等一会儿,还没开始。”
花一心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原本好看热闹的她,此时竟心情有些沉重了起来。
以前她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因为那些也确实与她无多大瓜葛关联,即便是危及到她的生命安全,她也能淡然处之。一个人无牵无挂孓然一身,生死也了无遗憾。但是,当她有了牵挂,她所牵挂的对象就会变成她行事的掣肘。
所以,谁又能够说得清是无心无情好呢,还是全心全意好呢……
微风拂过面颊,花一心食指轻轻敲击着栏杆,只觉自己心境已全然不同往日,再也不复当初的洒脱随性。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的心已慢慢沦落在云逸周身,想要追随他,想要看到他,想要他平安的心……甚至胜过自己。
盏茶功夫过后,只见远远地两条白练般的光如同长蛇一般蜿蜒而来。
徐三道:“姑娘,好戏上场了。”
花一心总觉得这场好戏是与自己有关,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起来。仿佛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子,被算计着,被驱使着,却茫然找不到逃脱的出口。
原来是一众女子手捧着蜡烛鱼贯而上,即便是在看台之上,仍能隐约看出那些女子各个身姿袅娜娉婷。渐渐地,环佩叮当声、清脆铃声慢慢变得清晰起来。空气中似乎都飘荡着兰芷的郁郁香味。
众女训练有素地立在潭边,每人相隔的距离似乎像是事先测量好的一般,那么均匀。
潭边石椅上坐着的对对“鸳鸯”们,有两三对被惊起,转移了阵地,往假山上昏暗处寻去。其余的似乎早已习惯,依旧不动。在突然变得亮如白昼的潭边仍旧卿卿我我,视周遭众女如若无物。
花一心趴在栏杆上感叹:“这‘乐逍遥’排场好大啊!”她在昭华混迹过那许多烟花之地,从未见有一个青楼能有“乐逍遥”这样的排场!不说它的占地面积,仅仅看一路走来女子们的数量都足以让人称叹!
“可不是么!”徐三道,“‘乐逍遥’可算是我们东琉最大的青楼了。只要你想得到的,‘乐逍遥’都能为你做到。”
花一心听着徐三口中颇有些自得骄傲的语气,心中纳闷。虽说在昭华官府对烟花之地并不限制,但是,也并不助长。怎的他一个王爷身边的人,竟对这样的行业还充满了自豪之感?莫不是东琉民风便就如此?还是东琉国的朝廷在某些方面支持着这一产业?如真是这样,那倒是十分有趣得紧了。
只听得门外轻叩三声,徐三道:“请进!”
进来一位浓妆艳抹衣不蔽体的女子,女子见了徐三盈盈一拜,动作中都是扭捏作态,道:“三爷,今儿个还是让绿萝伺候您么?”
花一心瞧了一眼绿萝,坐在栏杆外最适合观赏的椅子上。心内感叹,连衣饰都要比昭华开放得多!昭华虽说烟花女子们也浓妆艳抹,也打扮艳俗,但是像眼前这么整个臂膀连同白花花嫩藕一般的手臂都袒露在外的却是没有!
看来,两国虽说相近,但是却大有不同。从青楼女子们的打扮就可知昭华要比东琉更注重蕴藏着的那欲遮还露欲语还休的朦胧美。不得不说,这一点昭华要远远胜之。
徐三瞥了花一心一眼,才道:“今夜爷还有事,你先退下。”
绿萝听话恭敬地退了出去。没过多久,她复又送上来了一应瓜果香茶,在徐三身边磨蹭一番才看似失落退了下去。
在这当口,潭中丝竹之音响起,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轻烟般缕缕传来。
花一心口中塞了一块甜点,轻轻点了点头,手指在桌面合着节拍轻轻敲击,脸上现出向往之色。
一曲结束,良久她才从曲中回过神来:“琴艺不错,可惜少了点情感在其中,仅是卖弄技艺罢了。笛声和得倒是甚是巧妙,满满都是情意啊,听着都让人觉得好惆怅。倒是弥补了琴声的不足。”
“看来花一心姑娘对音律很是了解?”徐三问道。
“呵呵,也仅仅是懂个皮毛罢了。不过是听得多了,胡乱说说罢了。”花一心轻轻一笑,继而惊讶轻呼,“呀,来了!”
只见她目光所及之处,自那高耸的假山之后漂出来一角木筏。筏上一人临风而立,如若芝兰玉树,一人袅娜而坐,如若空谷幽兰。
花一心轻抚一下手掌,赞叹:“原来是这二人呐!虽说离得远了看不真切,但仅凭这曲调和身形也能猜度出二人的风姿一定卓越超群。”
徐三轻笑道:“花一心姑娘所料没错,这二人可是‘乐逍遥’的头牌花魁呢。平日里也难得一见,只每次有了新人才会出来献艺,身价高得不行。连我等都是可望不可及的。多少王公大臣都不一定能如愿近身!听说,他俩同时被一位大人物给豢养了。”
“大人物?”花一心随口问道。心下却有些好奇,是怎样的大人物?
“嗯。”许三道,“连我家王爷前来,也并不是次次都能如愿见得他们的面呢……”
这倒是有趣了,连堂堂一国的王爷前来都敢端架子,可见他们背后的大人物还真不是一般人。
花一心只听得一声男儿浑厚的嗓音在隔壁看台上响起。她别过脸去,只见隔壁房间的看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