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最初的时候,福庸不肯找名医医治她,只是说,皇太后自有自己的英明决断,绝对不会冤枉了孩儿,让她自己想开一点。
谁知道,这一耽搁,竟然误了大事。
如今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只是给福庸提了一招,让她见一下纳兰兰儿,也许能让她的病情有一点气色。
皇太后听完,当即对着福庸喝道:
“福大人!枉本宫一直认为你是重情之人,怎么夫人生病,竟然这般延误不治!”
福庸埋头说道:
“自是内人所做不对,老臣,本想让她自己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皇太后的性,和对老臣的爱护,这些老臣都是看在眼里的。心中自是清楚,是兰儿那孩儿自己犯了错误,皇太后没有取了她的性命,就是对老臣的最大恩惠。可老臣那不争气的内人,竟然无法接受,唉,许是她一直想要个孩儿,却一直无有,所以把满腔的热情,都投注到这孩子身上去了!”
一席话,说的皇太后很是受用,心中亦是十分感动,感动于福庸对自己忠诚和理解,感动于福老夫人对义女的不嫌弃。
她又等了一会儿,见福庸始终不提要见纳兰兰儿之事,当下心想,若真如太医所说,见一面果真能解开福夫人的心结,那她也乐意做这等事。
于是她对着殿下的福庸道:
“福大人啊,你的事情本宫也有耳闻。既然太医说,这一招能让夫人起死回生,又为何不用呢!哀家就准了你,赶紧带夫人去!只是冷宫阴冷,要多给夫人准备些保暖的物才是!”
福庸一听,当即伏地磕头不止,尽管不曾说下一句话,可心中的感激,却是溢于言表的。
这番举动,把皇太后都感动的热泪盈眶,只得对着他挥手说:
“赶紧去!别把哀家又招惹的一眼泪!”
福庸这才起身离去,皇太后觉得自己也是做了一番好事。
“可曾得了?”
福庸马不停蹄的往家赶,刚进房间,便听到夫人急忙忙的问话。
他自是又用手擦了一把泪,对着夫人嗔怪道:
“都是你出的鬼主意!非得让我哭!你都不知道,我跪在那里有多久,才找到了眼泪!”
福夫人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她拍着手掌说:
“就是因为难得,所以才能让那很难被说服的皇太后动了恻隐之心!”
“罢了,只要能救得那可怜的孩子,我也算对得起我的那苦命的兄弟了!”
“好了,好了!”
福夫人看到自己的丈夫又开始面露愧色,知道他心里始终觉得愧疚,是因为没有在要紧关头,以死进谏,让皇太后留下纳兰家族哪怕一人的性命。
无论她多么劝导,这事本与他无关,他这般劝谏,无非是搭上了福家一族的性命,且无法在之后的日子,帮助纳兰家族翻身。
这才算是,让福庸有了几分开解,而随着纳兰兰儿的出现,福庸的心情才逐渐明朗起来。
如今这冷宫中之事,福庸都派人细心查看着,知道求情之事不宜早,这才等到今天,才花了这样的心思,拿到了和纳兰兰儿见面的机会。
当下事不宜迟,福夫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两人自是乘着马车,紧赶慢赶的来到了冷宫墙外。
皇太后亲自下令,冷宫大门定是洞开。
望着那凄迷的土墙,还有那毫无生气的庭院,饶是听说过再多的冷宫的故事也从未真实见过冷宫的福夫人,眼中也有了温热。
从来未曾有过失态的她,几乎没有停一下,而是着急的吼着扶着她的人,不停的用自己本就不太大的声音道:
“快点,快点!我要赶紧见到我的女儿!”
那着急的神态,虚弱是身体,还有那坚强的意志,实在是极大的吻合了福夫人的性格身份,一直垂首在旁边立着的一位嬷嬷,见此状况,也便回去复命朝着皇太后复命了。
正斜倚在窗前忙碌的纳兰兰儿,忽然听到了婉儿惊喜的声音:
“娘娘!您快瞧瞧,看是谁来了!”
纳兰兰儿心中一喜,莫非是他?
自是心中走神,手下的针刺在了手指上,这才抬头望着,外面的人竟然是父亲和母亲!
心中的暖流和委屈瞬间冲撞,尽管不是见他,可对这对萍水相逢,却拿心对她的老夫妇来讲,他们又何尝不是她纳兰兰儿心中所想之人。
当即站起身来,可一宿未曾休息好,再加上兴奋的难以自持,纳兰兰儿竟然在看到父母进门的那一刹那,差点摔倒在地上!
幸好婉儿一个快步向前,大呼娘娘小心,这才扶稳了她。
可饶是她想装作几分淡定和无事,眼中的泪水,还是出卖了她。
“父亲,母亲!”
她嘤嘤的哭着,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有了可以和父母倾诉的机会一般,憋着嘴,颤抖着身,满腹的无法与别人言说的痛楚,就这般从心中涌现而出。
福夫人早就泪水滂沱,她紧紧的抱住这个她真正视若己出的女儿,嘴上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希望自己还算宽厚的怀抱,能给予她生存的力量。
“父亲!”
福庸心中也是被面前的场景震撼住了,已是深冬,这屋里没有任何的取暖设施,小板床上只有一件薄薄的棉被,看上去棉絮估计也不会太多,上面的补丁摞着补丁,在这样的季节里,无非是隆冬天气里的一件薄衣而已!
再去仔细瞧自己的女儿,这才几日未见,她的脸上竟然瘦了好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