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看这手,便知此人定非粗人之流,而这手放在自己褴褛的衣袖上,怎样看都无比突兀。
小二见状嗤了嗤鼻,转身进了喧闹的大堂之中。
北堂雪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动作很有扮娇弱傍大款的嫌疑,说不准人家已认定自己是故意趁他走近,故意而为之。
“抱歉……”北堂雪低低道,已将不稳的身子立的笔直。
身后的慕冬,见这微颤的背,眸光不定,并未多做停留,抬脚转了身。
他身侧那位瘦弱白净公子,跟上他的步伐,挥着手中的折扇笑道:“我还以为你今日吃错了药。”
慕冬转头望他一眼:“我今日有事,你回去。”
“什么!你……你明明说好的!”白净的脸上浮现一抹怒色,竟是气恼的跺了跺脚。
而在北堂雪不远处,一直盯着她的男子,许久才缓缓靠近。
“这位姑娘……我们可是,可是见过?”好听的男声在北堂雪嗡嗡作响的耳畔响起,不难听出口气中的颤抖。
北堂雪闻言不禁讶异,如今自己这副模样竟还能入眼?刚想看这搭讪者来者何人,方抬起了头,视线之内却一片模糊,只见像是一个男子伟岸挺拔的身形。
只这模糊不清的一眼,竟让北堂雪觉得这些日子所有的隐忍,顷刻间都迸发了出来。
不受大脑控制,鼻子就是一阵辛酸,萦绕在眼眶的眼泪还未来得及落下,人却已经倒下。
北堂烨望着眼前这张除却神色以外,其余皆与自己妹妹别无二致的小脸,雾气萦绕的双眸定定的望着自己,似乎有说不尽的委屈一般,已是忘了呼吸。
似乎怕自己发出一丝声响,都会把眼前的人惊走。
直到北堂雪闭上眼睛,倒下的那刻,才恍然回神,忙的一把扶住她,随即打横抱起,对着同样惊愣的小厮三满急急的喝道:“立刻去请大夫过府!”
三满瞪大着眼睛,机械的点头转身,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不管不顾的便是一阵狂奔。
“王爷,请恕北堂烨失礼了,先行告辞,来日必登门赔罪!”话罢,还不待攸允点头答话,便抱着北堂雪急急上了马车,只觉得一颗心焦灼的已无法用言语行述,更没心思去想这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妹妹北堂雪。
“王爷,这北堂烨分明就是……”攸允身侧的侍卫见北堂烨如此无理的举动,冷脸怒道。
攸允伸手阻止他再说下去,温润如玉的目光中一阵波动,语气却是极淡:“你见那昏迷的女子,眉眼间可与他有三分相似。”
侍卫身形一抖,不可置信的望向飞驰在夜幕中的马车:“这不可能……她分明,分明早已葬身与。葬身与那大江之中,又怎会。”
“王管家,去喊父亲过来!”北堂烨刚迈进北堂府,便对迎上来的王管家吩咐着,脚下的步子却不停顿。
王管家哪里看得清北堂烨怀中那团黑乎乎的是“何物”,但见北堂烨一脸着急,不禁担忧的问:“少爷,您不是与……一同商议事情去了吗,怎这般快便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这是?”
北堂烨闻言步子一滞,望了望昏迷的北堂雪,思索了一会儿又道:“不必去请父亲了,待我确定……再与他说便是。”话罢,便疾步走远。
王管家迷惑的望着北堂烨的背影:“那不是去秀院子的路么……”
有些无奈的晃了晃头,已有些苍老的脸上现出一抹悲凉,自打秀不在后,老爷和少爷说话做事越发同以前不同了。
就像老爷,每日都会去后花园坐到半夜,盯着夜空出神,不管自己如何劝都无用。
正出神间,便见三满领着挎着药箱的青衫大夫进了府门。
管家蹙了蹙眉,上前问道:“府里何时有人身子不适了?”
自秀走后,这偌大的北堂府,统共便只有两位主子了,老爷和少爷可都好好的。
莫不是哪个胆儿大的奴才病了不成,竟敢私自喊大夫进府,且还是走正门,这三满跟着少爷这些年,何时也这般不懂规矩了。
三满满脸大汗的道:“王管家,是秀……秀回来了!”
王管家惊愣了一瞬,随即板起了脸,呵斥道:“休得胡言!你还真是越发没个下人样儿了,这样的话也敢乱说,仔细让人听了传到老爷那里,又该惹得老爷……”
“真的!方才少爷刚抱着秀进的门儿,您未瞧见吗?正是少爷让我给秀去请大夫的!”三满急急打断王管家的训话,话罢便带着大夫径直往偏厅走去。
王管家见状忙又喝道:“少爷去了秀的院子,未去偏厅,快带大夫过去!”
三满这闻言又急慌慌的转了身,一把抢过大夫的药箱:“秦大夫,咱赶紧些吧!”
自打听三满说自己要去给北堂秀看诊,就一直属于神游中的大夫,被三满抢药箱的动作给惊回了魂儿,才连连点头,丝毫不敢怠慢的加快了步子。
秦大夫的魂儿是回来了,可怜的王管家,只怕三魂已少了七魄。
北堂烨焦躁不安,来回的镀着步子,直把秦大夫给绕的静不下心来。
院中的三满更是紧张的直咽唾沫,这真是秀吗,虽然北堂府里但凡是衷心些的仆人,都明白的很,当日秀下葬的时候棺中只有衣冠和陪葬品,但秀落下山崖是老爷亲口说的,连马车都摔得粉碎,秀又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可若不是,世间怎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头脑简单的三满抿了抿嘴,心道只要秀无事就好,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