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颜忽地起了身,苍然失措地问道:“你是谁?”
翠衣女子这才抬起头来。
“奴家贱名不足以为公主所知,是我家主人想找公主叙一叙旧罢了。公主是聪明人,随我走一趟可好?”
华颜不是傻子,到了这里若还意识不到事情的好坏那是不可能的。
“我还有要事要办,没空去见你那个什么主人。”
她甩身便要走,却觉眼前的景物皆呈现了重影,脚下也没了力气。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奴家猜想公主应不怎么乐意合作,便在酒中稍加了些作料。”
夜色沉极,乌云翻涌无声,天色压得越来越低,伴有闷雷轰动的声音,下一刻似乎就要下起盆泼大雨来。
再过半个时辰便要关城门了,城门的守卫们却丝毫不敢放松。
只因一个时辰前接到的宫中密报和画像华颜公主只身离宫,要他们务必拦下,万不可使她出了城去。
但凡是暮落后出城的百姓商贾们都经过了比以往要严上太多的巡查和盘问。
这时适有马车轮滚动的声音响起,跟不时响起的闷雷声重合在一起。
“停下。”
城门守卫警惕地出声,伸出手中的缨枪示意马夫勒马。
马夫“吁”了一声,马车堪堪停稳,他便下了马车来,身上有着一股子常年抽旱烟而熏留下来的烟臭之气掺加着泔水的气味。
“二位官爷。”他朝着两个守卫作了个揖,憨实的脸上挂着笑。
“嗯。”其中一位淡淡地应了一声,例行公事地问道:“马车里还有其他人么?”
“有的。”车夫点着头,道:“我这闺女住在西山对面的四沟寨子里,本打算明个再走的,可夫家临时出了事儿,这才急着连夜赶回去”
两个守卫对他都不眼生,他常是给城外几家马场来回送泔水的。
便没有多大疑心。
可如今是特殊时刻,也不得不多个心眼。听那马夫说罢,其中一位挑开了帘子来看,果见马车里坐着一位衣着朴实的小娘子,见他们望了过来,怯怕地往里缩了一缩。
身侧还放着一大口比她还高的水缸,缸口都快顶到了马车顶上。
“这缸里是什么东西?”
“这是泔水啊”马夫闻言一怔,望向二人遂似好奇地问道:“二位爷。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往日好似也没这么严查过啊?”
“问这么多干什么?”白面无须的守卫瞥了他一眼,显然是不满他的多嘴,看向另一位,示意他去看一看。
另一位颇不情愿,弯身探进马车中。伸手掀开了那缸上的厚木盖。
刚一掀开个缝儿来,便有酸臭的泔水气味钻满了马车。
几人忙去捏鼻。
守卫粗略地看了一眼,见是一缸满满地泔水,便丢下了手中的大木盖,皱着眉抽身出来。
不耐烦地摆着手道:“好了好了,快走吧!”
车夫哈着腰应下。转身上了马车。
又是一阵雷声砸落在天际,守卫骂骂咧咧地道:“真快被逼疯了,竟连泔水缸也去查!惹得一身味儿!”
“宫里吩咐下来的事儿。别说泔水缸就算粪缸那也得查啊”
“说句难听的。你说这华颜公主,平素胡闹也就罢了,现在情势这么紧张,她倒是乱跑个什么劲儿。这不是乱上添乱吗?”
“唉,谁让人家是公主呢。”
良久,不知是哪一个叹了一口气,望了一眼天道:“只怕不久就要变天了。”
马车出了城,赶往的方向却不是西山。
齐眉走到香杏面前,紧紧地盯着她,目光寒且迫人。
“眉儿姐,对不起”
齐眉忽而抬手掴了她一巴掌,响亮的声音在周遭回荡。
她咬着牙道:“竟然以死来要挟我,好,很好!”
如果她出手再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香杏眼圈微红,对她展开一个笑。
“你若真的不帮我,那我横竖也躲不过一死,倒不如这样死的痛快一些。况且,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你糊涂啊!”齐眉又气又无奈,“就算躲过今晚。你以为首领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吗!难道你下辈子就要过着亡命天涯的日子吗?”
香杏仍旧是笑,“亡命天涯我也认了!我们哪一日不是在刀尖上舔血?我手上沾染的罪孽太多了,我不想再过这种良心不安的日子了。眉儿姐,不如我们一起走吧?”
“我不能走。”齐眉断然摇头,“我跟你们都不一样,塔兰首领他对我有再生之恩,我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香杏也是料到她会这样说,也不再劝,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回去便跟首领说我背叛了组织。凌寒为阻止我而被杀就说我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上。”
齐眉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东西呢?”
香杏闻言这才将怀中一卷棉帛交给了她。
齐眉展开来看,松了口气。
有了这个东西,塔兰该是不会起太大疑心。
那棉帛上所勾勒的线图和标记着的营点,正是一副缩略的王城最新调动的布军图。
齐眉将东西收了起来。问向香杏道:“那你打算去往哪里?”
“回西宁。”
“回西宁。”齐眉一脸的忧色,“回西宁必要经过西磬江,此际两军交战,水路管辖极严,中间也有王爷的探子,若是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会小心行事的。”香杏转过了身,望着茫茫夜色轻声地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