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站定,再不往前,眸子半眯,淡淡遥望,却是不说一句话。
若她没有听错,方才他叫的,是姑娘,不是公子。
这副男子装扮,时至今日,从未有一人识破,这人怎能一眼看穿?微微思索,众念百转,却仍想不出是哪里让他瞧出了破绽。
月辉清冷,着男装的女子肩膀瘦弱,月白轻衫穿在她身上,宽宽绰绰,显得纤细单薄,青丝束起,露出瓜子脸,肌肤凝白胜雪,宛若雪中仙子,然而细看,却可窥见几分疑似病态般的苍白。
心中隐隐一动,妖娆的男子缓步走来,唇角浅勾淡抹,勾勒几分魅惑的笑容,道,“在下花怜卿,不知姑娘芳名?”
这一笑,暗香浮动,月色生辉。
侧头看悔儿,小丫头早已看呆了眼,瞪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唉,谁说红颜祸水,这男人只怕更是祸水,连小丫头也不能幸免,微微抿嘴,眼里闪过一抹厌色,再回过头时,眼眸已是一片清明,略一行礼,淡淡道,“这位公子,你我素不相识,如今拦在前面,所为何事?该不会,只是为了唤这一声姑娘吧?”
这女子果然有点意思。
笑容越发魅惑,“相逢是缘,姑娘才捷,在下实在欣慕,不如就此结识一场?”
“这位公子,”她刚开口,花怜卿已笑着打断她,“鄙姓花,名怜卿,姑娘若不介意,唤我怜卿即可。”说完,一双勾魂的桃花眼期许地望着她。
花怜卿,怜妊卿,此名虽显风雅,却仍不失为一个惜花人。然而既已取名怜卿,又何必多了个花姓,如此一来,原本的怜惜多情,岂不是变成了fēng_liú滥情?
这男子,只怕是人如其名,十足的浪荡公子。
“花公子,”无视他眼中的失望,陶乐词敛去脑中思绪,无风无澜地开口,“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但你既唤我一声姑娘,就该明白我是女子之身,夜深人稀,自古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也,这点道理,难道公子也不知晓?”
花怜卿一愣。
“夜深露重,唯恐家人担忧,请恕小女子先行离去,公子自重。”说完淡淡一礼,拉着犹自晃神的悔儿,绕过他往前走去。
“等等——”
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公子若是慕才,凌波仙阁众位仙子定能偿你所愿,小女子区区小才,就不必献丑了。”说罢也不等他回话,举步离去。
“不是,哎——也罢,姑娘既不愿与在下相交,在下不强求便是,但是,还请留下姑娘芳名。”
身后,花怜卿的声音响起,虽然几分急切,却仍旧好听得紧。
脚步又是一顿,片刻后,三个字自她口中滑出,“连七夕。”
连七夕,连七夕,沉吟半晌,男子咦了一声,不对啊,她之前不是自称陶姓么,怎么现在却成了姓连了,莫不是这名字也是假的?想想也是,人家都女扮男装了,随口胡诌个名字,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
连七夕,连七夕,口中喃念, 心道这名字怎地这么好听呢,好听得让他开始相信,这名字竟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