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一到,百味食肆里要求吃凉面的客人就多了起来,秦澜心一大早就去百味食肆调好汤料让六子放进深井里冰着。
另外,她又配好了一种凉面微辣的调料,一碗凉面放一小勺调料,再放点醋和可直接吃的青菜,红辣子凉面就制作完成了,刚在百味食肆一推出,就很受客人们的喜爱。
等到她中午回到百味庄园的时候,钟敬轩把她叫到了药庐里,然后把早上刚到庄园的杨婆婆三人介绍给她认识。
“心丫头,杨婆婆是我家里的老人了,她家中有了变故,我本想接她回淮安老家,但现阶段我想在白石码头多呆一段时间,就让她先来了这里。杨婆婆以前在钟家是帮着管府里的下人的,反正她现在也无事,就让她帮你调教一下园子里的下人如何?你不会觉得三爷爷多管闲事了吧?”钟敬轩笑看着秦澜心问道。
秦澜心赶紧摇摇头,回说道:“三爷爷,澜心绝没有这种想法,您事事为我家着想,澜心感激还来不及呢。只是,杨婆婆怎么说也是百味庄园的客人,澜心不能让她在此受累。杨婆婆要是不嫌弃,就把这百味庄园当成自己的家,安心住下来!”
在秦澜心看来,已经年过五十的杨婆婆就算是钟家的下人,也不是她家的,她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帮着自己调教下人。
再说,这百味庄园又不是规矩森严的高门大户,下人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她觉得没什么好调教的。
杨婆婆自秦澜心进入药庐之后就暗中仔细地打量着她,明目善睐,唇红齿白,肌肤赛雪,声如莺啭,缓步轻移,尘埃不起。如果此女不是天生仪态高雅,举止得宜之人,那么她之前一定受过什么人在礼仪言行方面的调教,否则绝不会如此表现得体。
听到秦澜心对钟敬轩拒绝让她调教下人,杨婆婆竟朝着钟敬轩屈膝福礼不起说道:“老爷,老奴就是个下人,当不得姑娘一句‘客人’,姑娘要是不让老奴帮忙做些什么,那老奴也没脸在这里住下。虽然老奴夫死子亡,无家可归,好歹身上也有些银线勉强过活,老爷,就让老奴带着儿媳、孙女给您守着老家的宅子吧。”
“唉,杨婆婆,你与你相公一生都为我钟家鞠躬尽瘁,老夫岂能让你老无所依,你们三人要回淮安老家,老夫也不拦着,只是淮安离此远着呢,这路上我总是不放心。”钟敬轩叹了一口气说道。
在一旁的秦澜心听着他们的对话总觉得这主仆二人是在一唱一和,目的就是让她同意杨婆婆帮忙,虽明知如此,她也只好赶紧改口答应下来,总不能真得让这么可怜的杨婆婆离开吧,那钟敬轩心里一定不好受。
就这样,杨婆婆成为了百味庄园所有下人的管事婆婆,而且秦澜心给了她最大的权力,园子里的所有下人都随她高兴地调教,但她也没拿杨婆婆当下人,而是和钟敬轩一样当成长辈敬着。
秦向争、韩氏对于突然多出的杨婆婆、秋纹和宝笙三人也都很快接受了,毕竟一听是钟敬轩家里的老人,杨婆婆的相公和儿子又都死了,觉得她们三人实在可怜,不免同情心又多了一些。
到了晚上,办事回来的钟逸去了钟敬轩的房中,而钟敬轩在屋内灯下翻看着医书,似乎知道钟逸一定会来。
“三爷爷,逸儿是不是打扰您了?”钟逸一脸风尘仆仆,还没来得及回屋清洗一下。
钟敬轩见他如此便有些心疼,笑着说道:“没有打扰,三爷爷最近吃的好,睡得好,精神也好,比在淮安老家日子还要舒适。”
“三爷爷要是喜欢这里,可以多呆一些时日。”钟逸走近钟敬轩,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嗯,我也正有此打算。听石砚说,你今日出门遇见了杨婆婆,是不是有话想和三爷爷说?”对于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儿,钟敬轩很是了解地说道。
钟逸点点头,说道:“三爷爷让杨婆婆来百味庄园是不是为了澜心?”
“是为了她,也是为了你!”钟敬轩说出了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而且显得有些忧虑重重,“逸儿,你应该知道,钟家历经四代帝王的至宠至荣,可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你祖爷爷和爷爷战死沙场,你二爷爷废了自己,我一生没有成家,原指望能护住钟家子孙安稳度日,可惜盛极必衰,如今到了新皇这一代,钟家已经不是以前的钟家了。”
“三爷爷,府中诸事您不必操心,逸儿已经长大了,钟家,以后由我来守护!”钟逸自信坚定地说道。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啦!唉,你爹是个糊涂执拗的,你娘心中又只有你姐弟二人,你以后会是钟家的掌舵人,无论如何都要震住那帮乱我钟家根基的牛鬼蛇神。老树若想重生,必须要挖其腐根,断其枯干,就算被砍得只剩下一点儿根部也有发新芽的机会,总好过被风雨连根拔起。”钟敬轩虽早已不问世事,但他始终是红尘俗人,唯有这亲情执念还放不下。
“三爷爷,逸儿记住您今日之教诲了!”钟逸起身对钟敬轩弯腰恭敬地说道。
“三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逸儿,心丫头是个好姑娘,她聪明、睿智、真诚、对人对事极有分寸,如若日后有她助你,三爷爷这心也就能放一大半了,只是世事无常,缘分不能强求,你与她究竟会走到哪一步,三爷爷无法预知,只是无论结果如何,三爷爷都希望你不要伤她,也不要伤到你自己,否则三爷爷会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