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涛点头之后，旁边的服务生立即去厨房，把黄立婷请了出来。
她出来时，满头是汗，小巧的鼻尖上甚至都有了一颗凝固的珍珠。
“原来是小婷啊！我在星城赛区当评委时就对这小姑娘印象很深。”老妇人看到黄立婷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把有些畏惧的黄立婷拉到身边，抽出一张湿巾，怜惜的替她擦汗：“你这孩子，怎么不开空调呢？”
黄立婷回道：“老师说，在做菜时，从最原始的空气加上火温，热气中，才能感受到食材被烹调时最精准的脉络。”
老妇人纳闷的问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人发明的！”
黄立婷弱弱的看向方涛。
方涛讪讪一笑：“嘿嘿，新理论。”
不能在调制时使用空调等冷气装置，包含于厨师单线囫囵油制作基础理论中，是真真切切几十年后的东西。
“狗屁理论！”老妇人勃然大怒：“你这法子，完全是在虐待厨师！小婷，以后跟着奶奶学做菜好吗？”
方涛脸色有点不好看了，这锄头挥的太明目张胆了，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
好在黄立婷并没有让方涛失望，她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行的，我有老师了，而且老师对我很好。”说着，黄立婷还把身躯往旁边挪了挪。
她这举动，气的老妇人一把扔掉湿巾，气呼呼的说道：“那你这次比赛别去了，去了也白去！”
这老妇人还真是直白，当着这么多人面，直接就撂下一句威胁。
方涛神色一凛：“刘夫人，这话怎么说？”
老妇人气还没有消：“小伙子你傻啊？整个赛区，就只有三个总决赛名额，多少的人眼睛都盯在上面呢，没有我，小婷她手艺好又怎样？你跟小婷。都是不听老人言的家伙，社会阅历太浅，迟早有一天要在这上面吃大亏！”
方涛啼笑皆非，老奶奶啊。我怎么感觉是你藏不住话啊？
“老身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弄到一个前三的名额，准备一看到心仪的孩子，就把这名额给她；本来我吃了这剁椒鱼头后，已经决意把小婷扶上前三甲。没想到你们这两个孩子，凭的不知好歹！”
得，还没等方涛继续套话呢，这老妇人就已经全部交代了。
杨世冲在旁边苦笑，这老妇人跟他是好友，毕竟一个年代走过来的嘛。
老妇人看了看旁边一脸尴尬之色的王水函，西餐厨师二人，不满道：“你们也别藏着掖着，难道没有人找上门来，买你们那一票？”
王水函只能一边夹菜一边干笑。这种事情，都是心照不宣的，突然来个不守规矩的有钱老太太，还真是不好办。
西餐厨师心里嘀咕了一句，现在老太太们的生活那么丰富多彩，有跳广场舞的，有看见车来就躺地上的，甚至还有吸毒的，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来这种选秀造星的节目瞎参合什么？
方涛看到现场这情形。就差不多知道，这一餐饭算是请对了。
选秀节目有内幕，这点方涛知道。
但是在方涛的认知中，这内幕是指几个学员凭借实力走到最后一步。在最关键的时刻，某些大人物插手进来，轻轻一拨公正的天平。
正因为如此，方涛才请了王水函等人吃饭，希望他们在关键时刻，能恪守节操。给黄立婷关键的一票。
但是没想到的是，这次厨艺大赛，竟然黑成了这样，连前三甲的名额都是直接预订，根本不给草根厨师半点活路。
看到方涛的脸色阴晴不定，杨世冲朝他耳边凑了凑：“贤侄别急，名额这事不难办，待会儿我也给你学生弄一个。”
方涛也低声回应：“你怎么弄？”
杨世冲嘿嘿一笑：“找我那老姐姐要嘛，你放心，她这人就是个直爽性子，好哄得很。”他说的老姐姐，自然就是还在那生闷气的老妇人了。
“好吧，只能这样了。”方涛叹了口气：“麻烦你了杨叔。”
“小事，多来我们武馆教拳就行了！”杨世冲说完，跑到老妇人身边，连拉带拽加哄的把她拉到一边。
“小婷，你也坐下来吃一点吧。”方涛先是安顿了有些不知所措的黄立婷，随后又跟王水函等人碰杯，想套出一点话来。
不过这两人口风极紧，加上方涛也不是什么心理学高手，几杯酒下来，居然一无所获。
方涛也就无趣的放下了酒杯，此时，杨世冲也拉着老妇人回到座位上。
从杨世冲挤眉弄眼的神色就能看出，这事成了。
被老妇人这么一搅合，酒局颇有些不欢而散的意思。
西餐厨师本来就是给王水函一个面子，来打个酱油，早早的走了。
杨世冲则来了兴致，跟那老妇人遛弯去了，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回忆着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故事。
见四周无人，王水函才颇有些歉意的一笑：“方先生，那我也告辞了，希望下一个月的高丽武馆之行，我们能继续愉快合作。”
方涛伸出手：“当然。”
王水函趁着握手的时机靠近几步，低声说道：“方老师，作为朋友，提醒你一句，令徒保证亚军就可以了，冠军，有人势在必得，而且你我都开罪不起。”
方涛露出疑惑表情。
王水函神色有些黯然的叹了口气：“我们虽然有点名气，在普通百姓眼里看着光鲜，但真实的处境，想必你也有所感受，有时候啊，真的无力啊。”
王水函松开手，拍了拍方涛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