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先生,你好。”口音尽管还是浓重的外国人腔调,但已经算是说的不错。
“坐。”米燕生淡淡扫他一眼:这小子,到底是知道学点中文了。他一脸严肃端坐正位,身后站了两个眉清目秀年龄不超过18岁的小道童,很有观主威仪。
汤姆威斯多姆很是忐忑,赶紧求助的看了看他的小女朋友。米迦乐笑嘻嘻示意他该坐哪儿,自己也坐他旁边座位上。
“爹,汤姆要在山上住几天。”
“住几天哪?”
“半个月吧。”
米燕生哼了一声。
“米先生,这是我的一点小小意思,请您收下。”入乡随俗,他来之前就打听好了,虽然暂时还不算女婿上门,但对方是心上人的父亲,送礼是尊重对方的表现。他也不知道带点什么好,想想米迦乐酒量之好,罕有能匹敌的,大概米先生酒量也很不错。于是就带了礼盒装的苏格兰威士忌,以及礼盒装的雪莉酒。还带了一兰曲柄手杖,手柄可拆卸,因为出入境安全检查的缘故没有安装细剑。给心上人带了两罐巧克力糖,一套小羊、手包和单肩斜背小包,价格不菲,做工精细。
米燕生其实也不知要怎么应付这种情况。他倒是问过女儿,是不是要跟这英国生番结婚,但米迦乐却没给他肯定回答,弄得他很犯愁。
他也不敢多问,怕惹得女儿不高兴。她出国五年才回家一次,他不想令她不快活。
他心不在焉摸了摸那根手杖:我就老到需要用手杖了吗?岂有此理啊!
“道观每天早起早睡,你的客房在前院,hael和她师姐住后山。附近的山都可以去玩玩看看,但不要走的太深。”
汤姆没听太懂,只好又看着米迦乐。
“知道了,爹,我先带他去客房了。你也早点睡。”她爹显然没有跟这生番寒暄的意思,那就不招他烦了。她知道爹很不喜欢她爱上个生番,不支持,但也不反对,想要他嘘寒问暖显然不可能。
出了大厅,汤姆威斯多姆有些担忧的说:“你父亲……不太喜欢我。”
“哪会?他谁都不喜欢而已。不是专门针对你啦。”两人手挽着手,山上气温略低,山风徐来,十分清凉。
“我听说,毛脚女婿第一次上门不是这样的。”他中英文夹杂的说。
米迦乐失笑,“谁告诉你这个词的?我们这里不用这个词。”
汤姆转头看她,月光下她的侧脸似是微微泛着莲花般纯净的微光,脸上带着笑容,恬静又甜美。他迟疑了一下,没有开口问她,有没有想过结婚。他自己也并不太肯定是否她就是最好的那个她,想来她也有类似的不肯定吧。算起来成为情侣已有两年多,但他们巧妙地避开了所有有关两个人的未来的话题。
这不是好现象。
汤姆是第一次来中国,没有像其他外国人一样直奔大城市著名景点去,而是乖乖在山中道观陪女朋友。山上生活清苦,没有什么娱乐,有些道士有笔记本电脑,偷偷看好莱坞大片、美剧,米燕生做为观主也是知道的,倒不怎么管。
米迦乐要做早晚课,上午画壁画,下午准备作业、看书,日子过得还算充实。他也就是头几天还兴致勃勃前后山转了一圈,但女朋友没空陪他,他也就兴趣索然了。
道观建筑面积不算小,足有上千平方,人不多,注册道士有三十多人,还有些在观中修行的居士,不到十人;另有未注册的道观学徒四人。米迦乐出国之前年龄不够,这次回国考了道教教职人员证,现在也是在籍道士。
至于米迦乐的师姐,汤姆倒是已经见过,师姐给他做了两套亚麻的对襟上衣和阔脚长裤。初见师姐,汤姆尽管修养挺好,也险些吓了一跳——那女子身形纤瘦,似一阵风便能吹走;脸上纵横交错十几道可怖伤疤,虽然看得出来是做了不少整容手术,但也只是努力修复,并不可能痊愈。
米迦乐并没有同他解释什么,他也知趣的没有多嘴:凡是如此,伤疤背后必有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他不是多事的人,也不愿让心上人看低他。
米迦乐在画画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她,偶尔用数码相机给她拍几张照片,有时也用dv胡乱拍段视频。他的汉语口语在需要每天同人对话的情况下有了质的飞跃,词汇量突飞猛进,他也很是得意。
他不常见到米燕生。他现在才知道,心上人的爹爹年轻得过分:他只比自己大6岁!他21岁的时候就做了父亲,这简直不能想象好吗!
汤姆威斯多姆回忆了一下他21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好像整天就是吃喝玩乐,胡天胡帝,说好听一点是恣意挥洒青春,说难听点就是瞎胡闹,醉生梦死,抽**、开派对、跟女孩或者男孩随便乱睡。他还记得当年有人说过他,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纯良可爱的脸,却没少干发骚的事儿。唔,这种黑历史就没必要让hael知道了。
6月底,米迦乐的壁画画完了。
她用了一个半月时间画了一整面墙,面积不算大,也不算画的特别精细,原因是中国写意风不至于像西洋油画那样褶子和毛发都要力求逼真。
画完最后一笔,她长长吐了一口气,站起身,离开墙边,远远端详一番。
“画完了吗?”
“画完啦。”她是第一次画壁画,时间紧任务重,好在有底稿,不算原创,是从一本宗教画册上翻版下来的,主题是老子出函谷关。
汤姆拿了数码相机拍了很多张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