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里看不清陈弦此时的表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多年未哭的自己,此刻却抑制不住内心的酸楚,流下两行热泪。为什么她不责备自己,只是一味地将事情揽上身呢?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自责,陈弦声音沙哑道:“华,我不知道怎样表达对你的歉意。我只能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你。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母亲还活着吧!”
唐烟沁轻应一声,并未做其他表示,陈弦接着说道:“华,当日母亲的确以月儿的性命相要挟,我才妥协,暗中找人代替她赴死,救她出牢笼。多年来,我对母亲又敬又恨。我知道她的每一件事情,虽然我不赞同,却也无能为力。无论如何,她始终是我的母亲。这些年来,我一直顺从她。直到月儿的事情才让我和她开始决裂。
母亲知道月儿是我的软肋,月儿是唯一给我温暖的人,而华,你则是第二个。我自小便被母亲严格训练,爹爹也没有真心关心我,他只在乎自己的荣华富贵。我虽然拥有荣宠,却倍感孤独。直到遇见月儿,他让我明白什么是温暖。所以,我自小便在乎他。也正是因为如此,母亲总是以月儿要挟我,听从他的安排……”
唐烟沁再次打断陈弦道:“姐姐,别再说了。我并没有怪你,时候不早了,姐姐你该歇息了。明日还要早朝!”说完,唐烟沁便转身欲走。陈弦的话并未说完,至少,最重要的事情还没道出,下意识拉住唐烟沁道:“华,你先别走,耐心听我说完。我下面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或许你不能承受,但我再也不能压在心里。”
唐烟沁见陈弦一副事态严重的模样,也放弃了离开的打算,立在陈弦见状,松了一口气,用低沉的语调说道:“华,你知道身体的毒是谁下的么?”唐烟沁身体一僵,缓缓道:“南宫傲雪”
陈弦摇头道:“华,你只知其一,其实,你体内有两种毒。一种是南宫傲雪下的慢性毒性。这种毒只要停止施毒,毒性便会慢慢消失。我想南宫傲雪事先也不知道。毕竟,皇族之人自小服食珍稀药材,身体里有相应的自保能力。而另一种毒则是……”陈弦顿了顿,叩溃骸傲硪恢侄驹蚴腔矢η锫湎碌摹!
陈弦说完,紧紧盯着唐烟沁看她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是,唐烟沁并没有过激的反应,只是淡淡说了句:“原来是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陈弦看着这样的唐烟沁,心里十分担忧。多日来的相处,她明白,唐烟沁是个不善表达的人。有苦只会往嘴里吞,对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从来不会表达自己的怒意,什么都埋在心底。正是因为如此,陈弦才分外担心。
唐烟沁不知自己是怎样出了偏殿的?那个事实,让自己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怎样也想不到,他也有份。呵呵,唐烟沁,你真是傻到彻底。原本以为,是仇视姬月风华的南宫傲雪下的毒。自己也正因为如此,对南宫傲雪失望透底。呵呵,没想到,到头来,他却只是和自己一样,替另一个人背罪过。
唐烟沁胡乱地在宫里瞎逛,只想甩掉那令人窒息的锥心之痛。只是,越是刻意,越是难以忘怀。皇甫秋落的身影时刻出现在脑海里,当初的浓情蜜意,现在却像一把剑,将自己的心狠狠捣碎。以前的一切都在嘲讽自己的愚蠢和自作多情。呵呵,唐烟沁啊唐烟沁,你自以为聪明,却没想到从头至尾,都被别人耍得团团转,自己才是最傻的那个。
唐烟沁越来越承受不住胸口的闷痛,吐出一口鲜血后,扶住假山才不至于倒落在地。任由冰冷的寒风吹拂,只有这样,才能抵抗逐渐加沉的眩晕,不能再睡了。再睡就永远无法醒来了。唐烟沁不知在寒风中呆立了多久?直到天露鱼白,才压制住眩晕感,步伐不稳地往风华殿走去。
唐烟沁踉跄地回到风华殿后,发现萧月仍沉沉睡着,想必他是太累了。见他如此,唐烟沁心里松气之余,还隐隐担心。他的身体能承受住生产之痛么?万一,不,不会的,唐烟沁立马打住脑海里的想法。真是胡思乱想,月儿一定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