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师傅’……”白发的老人捋了捋胡子,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大王所言不虚。”
上音后悔,我现在心里一片混乱,师傅你忽然出现,我又怎么会还记得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况且……
上音抬头狠狠地瞪了律王萧鸾一眼,这才不甘心地说道:
“师傅既然都从出关了,想必是信了大王所言,又何必来试探上音呢。”
“哈哈哈哈哈”老头爽朗的大笑起来,“你是老夫最聪明的弟子,有些事情,为师也是不得不防。”赞毕了,老头才继续说道:
“上音,你福气不浅呐,死后竟然还能重生成为河东顾家的高门公子。”
听出了老头语气中的揶揄,上音不动声色,看了看老头和萧鸾道:“那又如何,反正在大王眼里,无论我变成是谁,他都只以为我是上音而已。”
听了上音这话,萧鸾和老头子两个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换。
老头子眯起眼睛来:大王当真要这么做?不后悔吗。
萧鸾眨了眨眼睛:既然都请您老在现在出山,寡人就是做好了十全的准备。
“也罢,”白发老人长叹了一口气道,“上音,为师已经和大王商议过了,虽然你河东顾家七公子这张脸没有什么大不妥,可是,大王还是喜欢你自己原来的样子。”
“什么?”
原来的样子?
上音一怔,不知为何就突然想起在梁国城墙上——苏彦对自己问的那一句“你以为凌衍是真心爱慕你吗”。
若说凌衍和他的相遇在于宋国云溪河畔,一见钟情的话。凌衍所爱慕的人,应该是河东顾家的顾七公子,顾宁杭。
不、不对,应该至少是顾宁杭的这张脸。
一旦想到这一点,上音立刻瑟缩着往床榻更深处躲了躲,颤声道:“师傅说笑,就算大王喜欢,上音也没有本事变回去——上音的尸体早就被琴川水道之中的鱼儿啃噬殆尽了……”
老头子闻言,不过笑而不语,直接转身出去了。
留下了萧鸾和上音在大殿之内,上音在老头子出门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怯了。现在看着萧鸾的时候,更是往后躲在了床脚:
“萧鸾,你不能这么对我。”
“上音,”萧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忍下了心里的痛苦,“别怕,不过是换张脸而已,不疼的,寡人向你保证。真的,你乖乖的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说着,萧鸾走过去想要抱住上音。
可是却被上音狠狠的煽了一个耳光,上音将自己整个人抱在了被子里面,看着萧鸾寒声道:“萧鸾你若是真敢这么做,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萧鸾被上音打得懵了一会儿,加之又听见了上音绝情的话。一时间愣在了当场,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然冷笑起来:“那么,寡人什么都不做,你就会原谅我吗?”
“我……”
“反正你都不会原谅我,寡人宁愿让你恨我一辈子!”说着,萧鸾强势地一把拉起连着上音脚铐的链子,粗鲁地将上音从床上拉了下来。
上音拼命挣扎,就算是武功尽失,也是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萧鸾的手上背上,萧鸾被打得痛了,却还是没有还手。就那么认命一样地将上音拽了出来,扛在肩上,这个时候才解开了上音脚上的镣铐,往外走去。
上音头朝下被萧鸾抗在肩上,非常不舒服,恐惧和挣扎已经消耗了大半的体力,加上萧鸾面不改色地扛着他走向了东厢房中,上音更是浑身都升起了寒意。
其实,自从那日做了那个梦、在宫宴上吐过血以后,上音就发现,自己过去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就算他用尽力气想要忘记,可是熟悉的画面总是在他不经意间,击中他的心。
东厢房的地面基本都贴着铜镜,在铜镜下面,却是一个巨大的冰窖。萧鸾扛着上音走到地下,在寒冷的冰窖之中穿行。
萧鸾身上到底还有外袍,上音却只着中衣,不一会儿就已经冻得浑身发抖。
可是萧鸾现在竟然没有了半点怜惜之情,就这样扛着上音七拐八扭来到了一处黑暗的甬道前,萧鸾这才将上音放下来,改成打横抱起:“上音,很快、很快我们就要见面了。”
上音一看见那黑暗的甬道,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这里、是这里……
“萧鸾你疯了!你放开我!我不要!”上音尖叫起来,发疯一般一口咬在了萧鸾的肩上,可是无论上音怎么用力,萧鸾遏制住上音的手就是没有松开,甚至,萧鸾最终重复的,也不过只有那么一句话而已——
“上音,寡人会等你的,别怕。”
“等?呵……”上音看着萧鸾,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萧鸾已经横了心。
如果你当真愿意等我长大,萧鸾,那么九年前,你为什么要残忍的将我关在这里,让我变成了玉面鬼刹,杀了那么多的人?
大王你,根本就是个骗子。
萧鸾没有注意到,为什么上音一瞬间不再挣扎了,只是抱着上音来到了甬道尽头的一间暗室前,这间地下的暗室的门上连个小窗都没有,现在门开着——可以看见里面的墙壁上也没有任何的窗户,甚至没有一个可以摆放烛台的地方。墙壁像是被人新刷过了厚厚一层的漆,地面上还有厚重的黑漆流下来黏腻成一团的痕迹。
老头子站在屋中,看着上音和萧鸾,开了口:“这个地方,还真是怀念呐。不过可惜了,上音——你已经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