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顾农田和牲畜的人呢？”方茹问。
冯茂沉默。
在方茹看来，面前喷香的菜肴，忽然变了味道。
这是她的疏忽。
“小茹？”二姑摸了摸方茹的头，“这不是你的错。”
气候突变不是你造成的。你没有义务去救助任何一个人。
方茹能感受到二姑手掌的温暖。她勉力回了个笑容。“我没事。就是觉得……明明有机会的。”
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我分明清楚，气温会骤降，无辜的人会死伤。
冯茂突然摔了筷子。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基地的管理者么？你没有警告基地高层么？基地寒流到达的前几天你睡过一个囫囵觉么？改造天地精气的流动，那是容易办成的事么？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我只知道你现在比一周前瘦了整整五斤！你看看你的黑眼圈，用不用我找镜子给你照照！预测气温骤降，保护民众不受寒流侵袭，这本来是基地高层的义务。他们没有尽到自己的本分，却心安理得的地裹着睡衣坐在壁炉前喝咖啡，你呢？关你什么事，你要连顿饭都吃不下去！”
……静。
方茹桐桐加二姑，一同眨巴眨巴眼。
然后二姑抬起手，筷头正中儿子脑门。
“闭嘴。吃饭。”
“妈！”
冯茂抗议，结果看到母亲的眼神，又蔫儿了，讪讪地嘟囔：“都让我闭嘴了我怎么吃饭。”
桐桐高举一只骨棒：“用肉，堵嘴！”
大家哈哈笑了。餐桌上的气氛总算恢复了轻松。
饭后，桐桐缠着二姑看动画片，方茹和冯茂依然呆在餐桌旁聊天。
“我看，你还是让桐桐住在我们家吧。”看着其乐融融的桐桐和二姑，冯茂小声对方茹说道，“你一忙起来自己都忘了吃饭，怎么照顾桐桐。”
方茹记得表哥以前提过这事。
看着二姑和桐桐一起津津有味地看着动画片。时不时地跟桐桐讨论剧情，偶尔还会争论起来。
确实，比起她这个工作狂，已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的二姑或许更适合照顾桐桐。
不过……“表哥。你要是不想找对象你就直说。别用桐桐当挡箭牌。”
“……滚。”
方茹笑嘻嘻地躲过表哥拍过来的巴掌，然后正襟危坐：“不开玩笑了。最近基地有没有什么动作？大雪把基地围了个严实。基地打算扫雪扫到哪里？”
“你少转移话题。”冯茂瞪了方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正经地回答方茹的问题：“扫雪扫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估计把基地从雪坑里挖出来就完。毕竟雪太厚。基地周长不小，光是在雪和围墙之间挖出一条沟就足够大家忙活了。更重要的是趁着雪还算松软，把道清出来，收集物资什么的都方便。”
“果然，北方基地也开始要靠收集物资生存了么？”
“以前是不用的。基地建成后很注重粮食的自给自足。但是现在……周围村镇的物资，我指能吃的，基本在基地达到自给自足前消耗光了。本来马上要收割的农作物也被这场大雪毁掉。基地正在计划去北陵市搜刮物资。”冯茂的目光突然变了，“怎么，你要去？”
方茹喝了口水。“确实有这个打算。”
“不行！”
冯茂猛地站起来，撞上了桌子。桌子撞到了方茹，方茹吃痛，一口水喷了冯茂一身。
桐桐和二姑都看过来。
冯茂有点狼狈地低头看了一眼湿透的衣襟，想回屋换衣服，走了一步又回来了：“你没事出基地干嘛。”
“有点药材，只有北陵市有。”
“你又没来过北陵市上哪儿知道里头有什么药材！别胡闹。”
“我没胡闹。”方茹平静地回答道。不止对冯茂，也对一脸紧张地站起身的二姑。“从末世开始到现在，我几乎一直在消耗存货。北陵市大，药店很多，会有我想要的。”
“不就是扫荡药房么？你可以发布任务。让异能者帮你做。”冯茂盯着方茹，“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别人沾手的？”
方茹有点踌躇。
二姑去房间取来了外套，免得让儿子着凉。然后和冯茂并肩站在一起。对方茹一同用目光施加精神攻击。
方茹吞了口唾沫。“我……打听了一下，末世前，北陵市的会展中心正在进行一场叫亡灵国度的展览。里头有木乃伊。”
“木乃伊？”冯茂睁大眼，“木，木乃伊也能入药？”
“确实可以。”
二姑沉声说道。“古代时期，人们研磨木乃伊。认为其粉末可以治疗很多疾病，从内服到外敷，用法多样，用量巨大。甚至还有一些匪夷所思的用处，比如催||情。”
“但那都是封（那个）建迷（那个）信吧。”冯茂说道。呃，虽然这个词从方家人口中说出来，多多少少有些怪异。
“大部分是。”二姑扶着椅背坐了下来，幽幽说道，“但木乃伊连接生死，以死者的身份活着。当生趋向永恒，何尝不是一种死？当死亡不肯远去，何尝不是一种生？永生即永逝，在无限的端点汇合。所以木乃伊的粉末有逆转天地精气流动的功效。在这永动不息的长河中，它便是那可以逆流而上的扁舟。”
“……这是，外婆发现的？”
二姑默默地点头。“你外婆这一生的贡献，保住方家传承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分析研究了很多前人从未接触过的药草，将方家药剂的威力扩展了不止一个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