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一挑,夏侯缪萦深深望了一眼这无情至斯的男子,却是连半个字都不想再与他纠缠,只转身一跃,毫不犹豫的跳下了马车……心口似不能自抑的一紧,赫连煊眼睁睁的望着她纤细身姿,如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毅然决然的扑下马车,巨大的惯性,将她重重甩落泥地,他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在那一刹那,她痛的小脸紧紧皱在一起,似一只被抛弃的玩偶,扔于无人问津的角落,可怜而无辜;明明疼的要死,但是,那一双如画眼瞳里,却自始至终漾满着倔强与傲气……赫连煊堪堪想要伸出去的手势,就这么消弭在衣袖间不自觉握紧的大掌之中。片刻,心底一切异样情绪,亦尽数敛去。只冷冷望着那大难不死的小女人,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夏侯缪萦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架。其实在双足一跃的那一瞬间,她便已经后了悔……不该这么意气用事的,在跳之前,她至少应该算一下,从哪个角度往下跳,才不至于伤的太重的……所以说,逞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
夏侯缪萦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试着活动了下筋筋骨骨……呃,除了痛的叫人有些咬牙切齿之外,似乎没缺胳膊,也没少腿……不过身上应该体无完肤了,无一处不火辣辣的如同火烧……不过,这也没什么,最重要的是,总算是没有让赫连煊那只变态看扁。权衡利弊,夏侯缪萦顿觉这小小的苦楚,都似乎变得可以忍受了。
缓了缓心神,夏侯缪萦连多看一眼那高高在上的男人一眼都不愿,只咬牙撑住满身的剧痛,缓缓挪动开了脚步。虽然前路茫茫,不知方向何在,但最紧要的是离得他远远的就好……赫连煊望着她纤腰一拧,便将他抛于身后。这个女人,从跳下马车,到转身而去,由始至终,连眼角眉梢的余光,都不曾多赠他一瞥,仿佛他从来不存在一般……深邃眼瞳,由是一沉,晦暗眸色,明灭莫测。
“站住……”
清冷嗓音,从背后徐徐传来,轻淡的两个字,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夏侯缪萦欲待不理,但那没出息的双腿,却先于她的思想,做出反应,竟是脚下不由的一顿。
赫连煊见她头也未回,单薄身形,在摇摇欲坠的夕阳下,拉成极细的一道影子,像站立在野地里的一株向日葵,孤独却倔强。
“夏侯缪萦,这句话本王只说一遍……上车……”
轻巧的两个字,从赫连煊凉薄唇瓣间,不疾不徐的倾吐而出。一把凛冽嗓音,冷冷清清,不带半分情绪,胸膛某处却仿佛不自觉的划过一丝莫名的异样。
夏侯缪萦一颗心动了动,像是被谁人拿了根羽毛,轻轻撩拨着一般,平添几分暧昧。
忙自敛了敛这不该有的暗涌,夏侯缪萦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子来。
触目所及,但见赫连煊身姿秀拔,端立于马车之上,晚风凉凉,吹起他玄青色衣衫的一角,高大身形,有如芝兰玉树,俯仰之间,仿佛九重天上,不可一世的高贵神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转瞬可定人生死。
夏侯缪萦但觉心口一跳。
“不必了……”
冷然一笑,夏侯缪萦微微抬眸,斜斜迎向男人灼烈视线,不闪不避,傲声开口道:
“赫连煊,命令我上车的人是你,逼我跳下来的人,也是你……你把我当成了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阿猫阿狗,还是你可以任意玩弄于股掌中的玩物?”
如画眉眼,无所谓的挑了挑,夏侯缪萦继续开口:
“我也说过,我受够了……既然跳下了马车,我便不会再上去,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我和你,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这番话说出来,夏侯缪萦突觉心口一松,像是陡然间卸下了千斤巨石一般,哪怕只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也是好的。
男人静静的听她说完。濯黑的眸子,定定凝于她身上,沉的不见一丝光亮,似笼了无边夜色,要将她深深的吸进自己的瞳仁深处一样。
这样的夏侯缪萦,仿佛原野里一只凶猛的小狮子,柔软的爪子上,长满锐利的刺,充满傲娇的攻击力……只是,越这样的不羁,越有叫人一根根的拔掉她满身刺的冲动……夏侯缪萦,你果真失了忆,与传闻中的那个女子判若两人了吗?没关系,这样的摧毁游戏,才会更加好玩……如墨瞳孔,有精光陡然一盛,旋即敛去。赫连煊淡淡瞥了一眼对面的女子,漫不经心开口道:
“好……夏侯缪萦,你要过你的独木桥,本王不会拦你……但你要想清楚,你的一走了之,会带来什么后果……那样的后果,你承不承担的起……”
心里一梗,夏侯缪萦脱口而出:
“你又要拿撤兵的事情来威胁我吗?”
望着那居高临下的男人,一副好整以暇的嘴脸,不承认,亦不否认,夏侯缪萦但觉一口气堵在心尖,上不来下不去,噎的五脏六腑,俱是闷闷的一痛,气的极了,反而突然有些好笑:
“赫连煊……除了威胁我撤兵这么老套的招数,你还有别的出息吗?”
脆生生活泼泼的嗓音,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与嘲笑,落进赫连煊的耳朵里,既不怒也不恼,天妒人恨的一张俊颜上,云淡风轻,怡然自得,悠悠开口道:
“招数不怕老,有用就行……”
夏侯缪萦几乎气结。
“是吗?可惜的是,这一招对我已经不管用了……”
编贝般的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