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
鸳鸯急匆匆从外边回来,一门想着心思魂不守舍的差点将小环撞到,小环惊魂未定的拍拍胸脯:“鸳鸯姐姐这是怎么了?”但见鸳鸯连声抱歉也来不及说,慌慌张张的跑进曲成阁便阖上大门,小环纳闷的嘀咕道:“神神秘秘的。”
鸳鸯进了曲成阁,就见韩梓诺靠在榻上正绣着扇面,青莲出水艳而不妖,她前两日特意叫夕颜画的样子,即便她一直慨叹着自己画的花鸟最次,这满池的碧莲还是在她笔下活泛起来。韩梓诺绣的仔细,鸳鸯急急的走到她面前,大气尚且未喘匀,唤道:“小主。”
韩梓诺眼都未抬,“出什么事了?”
鸳鸯咬着下唇犹豫半晌,还是说道:“小的方才听到几句闲话,是……”她硬下心说:“是关于四小姐的!”
韩梓诺仍是毫无反应:“既然知道是闲话,还理它做什么。”
“小主!”鸳鸯本就着急,看她这幅事不关己的样子更加心焦:“四小姐呆在皇上身边也有一旬了,皇上还是没有召过小主,小主难道不奇怪吗?!”
韩梓诺淡淡答她,“有什么奇怪。”
“这……”鸳鸯本是听了满肚子的风言风语,被她这么一句话堵了回去。皇上久不来**,偏偏又封了个所谓的女官随侍在侧,旁人说什么的都有,她刚刚听到还觉着气愤,后一想却觉着有几分道理,若是四小姐有心帮自家小主,以她的机智聪颖,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鸳鸯。”
“小的在。”鸳鸯忙应道。
韩梓诺放下手中针线,难得这般认真的看着她,“不论旁人说什么,在你看来,她是那样的人吗?”
鸳鸯猛地摇头,回她:“小的不是觉得四小姐不好,小的从没这么想过,小的只是、只是……”
“我知道你在替我着急。但凡事都有个过程,太过急于求成只会适得其反。”
“小主,”鸳鸯吞吞吐吐的道出心中疑虑:“四小姐会不会想自个儿去争宠,所以才……”
韩梓诺垂下眼帘:“我得宠或是她得宠,都是为韩家的利益,皇上究竟喜欢谁,选了谁,又有何重要。旁人说这话,便是抱着挑唆的目的,你这样子沉不住气,若我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人,白白自乱了阵脚,可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又说:“**之中,人人各为其利,许多流言蜚语传出来,不只是为了一逞口舌之快,以后听到这种话,先想想背后得利者的目的。我与她虽无姐妹之情,却是利害相通,你是我的丫鬟,在别人眼中,你疑她就是我疑她。以她那个性子,哪里还能再甘心为我铺路,到时一拍两散,谁能落得好?”
鸳鸯这才明白过来,含泪道:“小的知错了。”
韩梓诺道:“这话我只说一次,以后你要时时谨记。”
鸳鸯不语只默默垂泪,韩梓诺见她这样,也不忍再多加责备,此事便算揭过。待到晚膳后韩夕颜晃悠过来蹭些糕点吃,她还是别别扭扭的样子,恭敬的行了礼之后退到一旁垂手待命。
韩夕颜一手拿着甜点纳闷的问梓诺:“你又训斥她了?”
韩梓诺轻描淡写几句带过,夕颜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将自己画好的扇面递给她,韩梓诺并未主动找她要过这些,知道她这懒人无事不会献殷勤,只摆在一边,等她的下文。
果然韩夕颜见她礼已收,忙试探着问:“最近家中有消息吗?”
“没有。”韩梓诺答的干脆。
夕颜对这个答案却并不满意,“我听皇上说爹爹风寒了好些日子,一直没有上朝,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变故?还是爹爹真的病了?”
韩梓诺这才正眼看向她,“父亲病了?”
韩夕颜见她的反应不像在说谎,顿时大失所望,她起先听说爹爹因病罢朝并不算担心,爹爹身体一向康健,只有痛风这么个顽疾,想来不会是大病,她担心的是相府会有什么变故导致爹爹不得不留在府中。现在看来,竟连韩梓诺也不知情。她叹口气,哥哥可真狠心,一点消息也不让她知道,叫她自个儿一门心思的瞎猜。
半怨半气间她顺手拿起一片切的晶莹剔透的西瓜就往嘴里塞,不想被韩梓诺轻轻一巴掌拍掉,她正纳闷,就听韩梓诺吩咐鸳鸯:“拿下去,取些别的瓜果来。”
夕颜慌忙拦住鸳鸯的手,不郁的问:“为什么呀,我喜欢吃西瓜!莫非你在瓜里下了毒?”
韩梓诺不便明说,只得敷衍她道:“你晚上不是还要去宣德宫么,在皇上身边伺候不宜吃这些。”
“哪里不宜了!”这可是韩夕颜今夏第一次见到最爱的西瓜,怎么肯轻易放手,她左突右闪的挡开鸳鸯,将果盘护住:“宜的很!”
鸳鸯也无奈了,撇开心结劝她道:“四小姐,别闹了,小主是为您好。”
两人又争抢了半天,韩夕颜眼见话不说清这瓜是没法吃了,嚷道:“韩梓诺你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是吃你块西瓜么!”
鸳鸯见自家小主面有绯色,知道她说不出口,只得趴在韩夕颜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夕颜听了更是莫名,问:“出虚恭是什么?”
话一出口屋内二人皆是尴尬,鸳鸯嗔她道:“小的刻意小声跟您说,您怎么还这样大声嚷出来了?”
韩梓诺也忍不住掩唇一笑,命了鸳鸯出去,韩夕颜眼见西瓜是吃不上了,撅着嘴在一旁怄气,梓诺见状只得哄她:“晚上早些回来,我叫鸳鸯熬些绿豆粥做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