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新来的朱管事就成为众杂役议论的对象。
“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当管事。”吃饭的时候,有杂役三五成群,聚在一处,言辞之中似乎颇有不平,且根本不避讳被人听了去,可见怨愤之重。
明汐羽和步鸾墀正好经过,听了这话,不由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困惑,他们都不是张扬之人,被欺负也不是什么值得宣言的光彩事,故而对于朱舀的所为并不曾对旁人控诉,如今听到朱管事引起民愤,自然是十分意外,不知这朱管事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两人凑过去听热闹,只因原本就聚了一群人,故而也没人关注他们,那边几名杂役还在互相倾诉,不用打听就很快了解来龙去脉。
原来,朱管事正在对灵田的归属进行大调整,说得更直白,他在公然索贿,只要没给他进贡,一等的田是分不到了,二等也别想,这山谷里多的是荒田,整人十分方便。
当日王管事主持山谷事务,虽然也吃好处,但分田基本还是按照抽签,只是一二等各留少量作为活动空间,剩下的大多是三等田,完成半年任务不成问题,只有少数人分得荒田,那也是三等田分完的缘故,怪不了谁,反正这灵田一年一换,明年还有机会,偶有个别人不满,怨气也不会特别重,前后两任风格悬殊,难怪引起众人非议。
“谁叫人家后台硬,连王管事都被挤去清宁峰看管灵兽园去了,咱们又能怎样?”有知道内情的颇为无可奈何。
王管事好歹也是世家出身,还是外门过来的,居然被杂役出身的朱管事挤兑至此,他们这些没背景的杂役们又能怎样?
“灵田不是一年一换么?”有人分的是三等田,并未受到波及,面上虽然关切,实则也有幸灾乐祸之意,反正事不关己,乐得别人倒霉,都是杂役,凭什么人家就比自己的田好?哪怕是凭运气,心里总会有点小疙瘩。
“是啊,现在这时候,种下去的灵植才半尺高,谁愿意把自己种了一半的田交出去?要换也得是半年之后吧!”同样分了三等田的人表示不能理解,就算是勒索,也不该是这种时候,毕竟种子才种下一个多月,这趁火打劫也太嚣张了。
“你们分的是三等田,自然不知最近的风向。”最先说话的瘦高杂役叹了口气,“他说当初分配有问题,必须重分,咱们有什么办法?”
这南涯谷的一切,终究还是管事说了算。
“要是所有人都不上贡,他还能把这么多好田都收回去不成?一个两个还罢了,几十人颗粒无收,误了收成,只怕上面也要查一查吧?”有性子较为强硬的杂役试图号召众人一齐抵制,他分的好田是抽签得来的,并未给过王管事好处,一旦朱管事的新政策实施下来,他将要损失一大笔灵石,杂役月俸本就微薄,如此一来所剩无几,未来的日子更加艰难。
这番提议得到不少人的响应,别说是靠运气分好田的,便是贿赂王管事得好田的杂役们也不愿意二次上供,杂役们的月俸才多少,哪里经得起一次又一次的敲诈勒索?
步鸾墀拉着明汐羽悄悄走开,并未上前参与讨论,等到四下无人,才忍不住骂道:“那个混蛋可真贪。”
前方不远处即是管事屋舍,朱管事上任以来除了敲诈勒索就很少留在谷中,竹篱笆的大门总是掩着,隔着三尺高的围墙,很容易看见空荡荡的院子,三间屋子均是上锁,不像有人在里面,今日大约又出去闲逛去了。
原本步鸾墀对王管事的映像一般般,甚至因为自己分得荒田而芥蒂,现在比较起来,才发现那位真是个好人,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可现实却是混蛋占了上风,这修真界的风气有够烂,步鸾墀忍不住腹诽不已。
如方才某位杂役所说,这样的人也能做管事,岂止如此,朱俊那种资质平平教养奇差的不也入了内门,还有那个魏真人,仗势欺人,俗世里的是非观在这里完全颠倒,人善就是被欺负,坏人反倒过得舒坦。
想到这里,他朝院子里吐了一口唾沫。
明汐羽也注意到朱管事不在家,三间屋子的左右两间都房的门上似乎贴着什么东西,明汐羽随口问道:“那上面贴的是什么?”
步鸾墀看了一眼,答道:“半年前检查时留下的戳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明汐羽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步鸾墀想着她近来正在认字,对文字之类的东西更为关注也很正常,也便没有在意。
南涯谷灵田调整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兹事体大,便是不刻意关注,明汐羽和步鸾墀也听到了不少的风声。
最终,轰轰烈烈的换田之举不了了之,那些分了好田的杂役抗争了几日,却还是服了软,没有人愿意放弃到手的利益,一旦换了差田,损失将不止几块灵石那么简单,有了这样的小心思,防御同盟很快就个个瓦解,每个人都忍痛上缴一定比例的灵石作为贡品维持原有的分配。
尝到甜头的朱管事果然又出新招,要求分到三等灵田的杂役们每人上供两块下品灵石,如有不从,立即将他们发配去荒田,至于重新开垦必是赶不上收获季造成不利影响,朱管事并不在乎。
如此情形,大家也只能自认倒霉,朱管事赚了个钵满,倒是原本就分到荒田的杂役们目前没有受到波及,毕竟他们的半年任务都悬得很,下半年的灵石扣定了,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