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让桃花按照自己的主意穿戴好,细细地看了看,又从翻出了当初陪嫁的箱子,把里面的东西倒空,用一把小刀轻撬箱底,从箱底的夹层里面掏出了一方锦帕包着的小包。
锦帕上面绣着一枝海棠,洁白的碗状花瓣,嫩黄的花蕊,翠绿叶子上的精细脉络,叶尖的露珠,都好似真的一般鲜活生动。
唐氏轻轻地把锦帕打开,里面是一只玉镯。
“娘,这是……”
唐氏笑笑,拿起了那只玉镯,微微怀念的样子:“这是娘身边的最后一件念想……是你外婆的遗物……这件东西,以当时的咱们家轻易当掉反而会招来麻烦,本来想着,等咱们家到了山穷水尽的需要救急时候再去当掉它,没想到,还能留到现在。”
桃花在唐氏的示意下伸出了手腕,唐氏将镯子慎重地挂到了桃花的腕子上:“带着它,你是娘的宝贝女儿,是咱们方家的嫡出大娘子,咱们桃花不比她们差。”
触手冰凉的镯子,仿佛还带着水汽,通透的玉质里头隐隐地有一条红线,桃花举起手腕,在阳光的照射下,镯子里面有水光隐隐波动,镯子里面的红线像是一条小鱼,随着波光游动。
“娘,这个太贵重了,我一个小孩子哪里用得着啊,万一摔坏了呢,你还是收起来吧,以后给大哥的媳妇用。”
“带着,娘的东西不给你还能给谁?既然去参加了那宴会,便堂堂正正的去,不能让她们小瞧了你。”
桃花愕然,自家娘亲觉得自己不愿意参加是自卑吗?
……好吧,也许有那么一点点,但是桃花觉得母亲大概高估了她的骄傲,低估了她的塑料心。
不管怎么样,这个玲珑透彩的镯子。让桃花很是温暖。
汪府富丽堂皇,雕梁画栋均是精雕细刻,花园里也是春色满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花房中的那一盆醉杨妃,淡紫色的花瓣重重叠叠地挤在一起,沉甸甸地压低了花枝,一共有十四五朵花萼,最大的几朵用银质雕花的细杆托着,冶艳的花朵红憨香醉,真的仿若娇困醉倒的杨妃一般。
女孩子们三两成群地观赏着,对汪婉婷不住地称赞,孟二娘更是追着汪婉婷问种植的方法,汪婉婷噙着浅笑。谦逊柔美地给大家讲解着。
桃花依然是没有什么朋友,同汪婉婷打完招呼,便带着花薇儿围着这园子转了起来,落得清净。
今日的赏花宴,倒是看见了几个新鲜的面孔。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其中一个穿着羽兰金丝阮烟罗罩衣,水绿八幅罗裙的姑娘最为出挑,眉如墨画,唇若点绛,神采飞扬,光是头上的那一只玉镶红宝石簪子。桃花估计着就能买下自己在城西的铺子。
看来汪婉婷今日也是为了她,自她一进来就揽着手带她游览园子,只可惜这个姑娘好像并不满意,一直皱着眉头,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样子,汪婉婷便也不再勉强。温言几句,放她自去闲逛。
与这个姑娘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略高上一点儿的姐妹,看衣着首饰,虽说也是华贵非凡,但是显然并不如她。看起来温婉谦逊,对周围人也很是友好。
之前那个坏脾气的姑娘转圈儿找了一会儿什么,便一个人坐在了石桌边儿上,也不时有人过来同她搭讪,却都被她皱着眉头很是鲁莽地应付几句走开了。
桃花猜,这个姑娘定是身份比较尊贵的,只是虽然闺阁娘子的社交圈子也是为了扩大人脉,但是她这么一副神憎鬼厌的样子,也没有人再愿意过去搭理她了。
不多时,丫鬟们便来传话,汪家娘子在池塘边儿上的清华亭中摆了午膳,众人便带着丫鬟陆陆续续地走了过去,桃花预备晚点儿过去坐个不显的位子,便放慢脚步。
眼见着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桃花看见那个姑娘还坐在石椅上,殷红的嘴唇已经变得发白,一脸痛苦的神色,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你在等谁吗?虽然天气转暖了,这石头椅子上头还是冰得很,再坐下去要生病的,一起去用膳吧?”
虽然不愿意招惹麻烦,看她这个样子,桃花还是走了过去。
那姑娘有些恼怒地看了桃花一眼,桃花没有动,等着她的答复,半晌,她才低低地说道:“你是哪家的?你去把我的丫鬟叫过来,穿着水绿比甲,叫做银环的。”
桃花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她,转身对着花薇儿低声吩咐了几句,花薇儿转身快步地走了出去。
“你那丫鬟这么半天一直没过来,想来应该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要不……我去给你叫这府上的丫鬟?”
“不行!”那个姑娘尖声叫了起来,看着桃花,还有一些惊惶。
桃花看着她僵硬不动的样子,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柔声道:“我叫桃花,城里的辛道是我家开的,你叫什么?”
“开酒楼的?什么时候你这样的商家也能来这样的聚会了?”那姑娘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地说道。
“承让承让,还算不上是酒楼这么高级啦……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哥哥考上了举人吧。”桃花裂开嘴一笑,挺开心地解释道。
那姑娘本来是在嘲讽桃花,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道:“我……我是石漕司的女儿,我叫石馨蕊,你叫我五娘或者馨蕊就行。”
桃花才和石五娘互通了姓名,只见花薇儿怀里头抱着一摞衣物匆匆走了过来,桃花接过她手里头的橘红银鼠皮滚皂边儿的斗篷披到了石馨蕊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