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落地,人死灯熄。t
吴菱默默地擦干净丧尸指抓,打开通往其他墓室的门,大量的物资堆积着,却无一丝人声。
他们的步伐回响在墓道,老头苍老的声音还在耳边,“老太婆也病了,得吃药咧。”
吴菱只能希望老太婆是真的病了。
但事实呈现出最坏的状况,主墓室旁边的两个耳室里满是人们残破带血的衣物,血和尸体腐烂的粘液满满腻了一地,尸山血海。
主墓室却没有一点血迹,正中棺材有微弱的响声,几乎不抱希望地的棺盖,一个老太婆靠在那里。
她的两条腿似乎是生前就有的残疾,苍老的皮肉几乎无法在脸上挂住,满是皱纹的皮肤上却十分干净,并没有食人后的肮脏,棺木里也干干净净,铺着衣物组成的底。
像是……一张舒适的**。
角落里一把青草,似乎还带着淡淡的阳光气息。
可惜,她是一只丧尸。
看到人类本能地爬了过来,身体一动,稀少头发上与她极不相称的时兴发卡落了下来。
吴菱捂住脸,一下子就哭了。根本止不住的眼泪从指缝间落下来。
或许真的不应该来这里。没有了老头谁来给瘫痪的老太太送一把不浪漫的青草,谁梳理她稀疏的发给她别上从别人那里抢来的颜色太过鲜嫩的发卡,谁擦干净她食人后滴血的手指和脸颊,谁抱起她的病体还维持着从前的坐姿,谁跟她絮絮叨叨一下下地喊着老太婆说着小孙儿。
难言的痛楚,波涛般汹涌地拍打着心脏。
吴菱突然很恨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衍生出这么多悲剧,如果老太太和小孙子没有死,老头子绝对不会变成这样。逼疯了,逼疯了,他拒绝相信亲人的死,是活着的唯一动力,没有谁天生就是杀人狂魔的。
郑重地整理好老头的遗容,朱悦和吴菱抬起老头的尸体,这个差点杀死他们的凶手也不比腐朽的枯枝重多少。将他的尸体放在他孙儿的旁边,吴菱突然发现这个小尺寸的棺木恰恰能装下这个老头子的遗体。
吴菱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老太太,她根本没有办法多看她一眼,怕眼泪就要下来。但凡老太太还有一丝意识吴菱就恨不得一起死在这里。
默默地站了很久,她拿出了丧尸的手指。
“小菱……”
吴菱苦笑一下,“杨大叔,你就由着我吧,不这样的会我难受死的。”
杨斌叹息一声,算是默许。
轻轻地将手指放在棺木之前,默默地道一声对不起,棺盖覆上,阻隔了老太的视线。相信,老头也一定不想棺材里蒙上灰尘。
如果要活下去,就该心硬如铁,如果心硬如铁,何必再活下去。
这是吴菱第一次有意识地杀人。之前死于她手中的丧尸再多,也比不过这让她心生愧疚的一个,她没有把自己当成替天行道的救世主,只是为了生存不得已而为之,如果有选择的话,她不会选择杀掉老头。
她就好像陷入了沙地,每一步都异常吃力,又像是行走了三天三夜,脚下麻木。她眼神中空空荡荡没有神采,但是依然在朝着一个方向行走。
尚未走出遗址公园,已经三次毫无察觉地停在了原地出神。
杨斌再也看不下去了,止住吴菱的步伐,“我们在这儿歇一歇吧。”
吴菱恍惚地看着他,“我没事……”
“什么没事,你现在遇到丧尸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朱悦揉揉依然发红的眼睛,“就在这儿歇一歇吧,就算你不歇,我和杨斌还是要休息一下的。”
吴菱默默地点点头,跟着他们从墓区参观的正门进入了底下墓穴,周围的丧尸显然都被老头清理掉了,除了尸体还是尸体。
在进入之前吴菱安静地回过了头,呆滞地看着天空,无意识地抬起手,“起……起雾了……”
三人并肩站在一起,讶然地看着雾气一点一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厚重,到最后遮蔽整个世界。
“不知道这场雾霾是不是也像第一场雾霾一样有神奇的作用……”杨斌喃喃着,均匀地呼吸渐渐浓郁的雾气,一些阻塞感在身体里堆积起来,就好像体内是一条翻修中的马路,设了一大堆路障。但渐渐地身体通畅起来,就好像007路过这条翻修马路,走得很潇洒,因为人家是开飞机的。
“嗒。嗒。嗒。”感觉到脸上的凉意,朱悦抬起头来,“下雨了?这都快两个月没下了。”
一点一滴的雨水自天空直直坠下,沾湿了灰色的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雨的气息,雨势渐渐变大,稀稀落落变得如玉柱落地,渐渐汇成一片片水洼,而雾气非但没有因为雨水的冲刷有所消散,反而越来越浓,远处的楼,近处的树,都在这雾色中似幻非幻。
“啪嗒,啪嗒……”,脚步声一声声传来,三人紧张起来,握紧手中的武器,影影绰绰中雾色里显露出人的轮廓,一个身着白衬衣外套青色坎肩的少年自雾水中走出,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雨中,拖沓起一圈圈涟漪,微微低头,神色疲惫,却美丽得像是画里的人物。而在他身后,是一只步伐蹒跚形容枯槁的丧尸,形容枯槁的丧尸有许多,但怪就怪在这只丧尸穿着还算整齐的衣服,异常温驯地跟着他的步伐异动,竟然全无伤害他之意。
等走近些,才看清他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一头卷发凌乱地随着雨水贴合在脸上,眼睛极大,又是高额深目,不像是汉族人,他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