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咖啡馆回来的时候,天下起了雨,空气潮湿得令人心悸,在这阴沉的天幕之下,让人生出一种莫名的的低落与惆怅感。
我无法想象洛晨在怎样的一个家境里长大,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了解他,我的脑子里自动把他归类为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没有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他也不愿在我面前露出痛苦的情绪,而我就这样理所当然的接受他所有的好,忽略他所有的痛。
他以这样沉重的方式维护着我们的爱情,让我如何还他当初那颗爱他的心?
说到底,我才是最无情的那一个。
夏季的骤雨,下得疯狂,行人熙熙攘攘,我在这雨中,突兀得像是一座雕像,模糊中,我看到人群中的秦简和安雅,他们同撑一把伞,雨水淋湿秦简的右肩,她却一点未湿,她像一株柔美的藤,温婉地依附在他身边。
我本想以最快的速度逃开,可我却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一般,直直地栽倒在地上,我的身体毫不闪躲的碰到了路边的栏杆,发出了听着也感觉疼痛的一声钝响。
我咬紧牙关,面色如纸,仿佛呼吸也已经停止。
就像一场心力交瘁再也无法负荷的盛大死亡。
躺在冰凉的街道上,我看到秦简雪白的鞋子急急向我靠近,雨水飞溅,模糊了安雅的黑色高跟。
“应晴!”他的声音像抹了一层云雾般由远及近,温热的手托起我湿透的肩。
我强撑着站起,抽离他的怀抱,挤出一抹笑意,“不小心跌倒了,谢谢啊。”
转身欲走。
他擒住我的肩,眼神游离着,溢满担忧,身后的安雅目光如炬。
“你怎么了?”
我站在他的面前,如同被拔掉了舌头,空有满腹的心事,却不能说出口。
他依旧是那么帅气,站在苏州最繁华的街头,还是可以引来注目的人群,安雅站在他身边,是那么的般配。
我的心,忽然释然了,他幸福就好了,有一个能爱他到如此地步的女子,我还有什么好在意,好纠结的。
我的青春早在十五岁时给了洛晨,仅这一份爱,就够我还此一生。
最后,我们不在乎谁是谁的爱,每个人在乎的,都只是谁会是自己的陪伴。
我望着秦简,透过他凉夜渗透的眸子,看到狼狈不堪的自己,笑得如此释然,“秦简,你要好好待安雅,她是个好女孩。”
秦简一愣,眼里的光华瞬间散尽,只有一抹空洞的黑,他漠然一笑,如此苍白。安雅盯住我,没有感激的神色,黝黑的瞳孔里,一种复杂的情绪充斥其中。
半晌,安雅缓缓开口,“你知道你自己的心吗?”
我苦笑,我怎会不知?
当他牵起我的手,带我走出那一片废墟之后,我的心就已经溃不成军,终这一生,再也无法回防。
秦简于我,是爱。
洛晨于我,亦是爱。
可我别无选择。
我坚定的抬头,盯住安雅的眸子,轻笑道,“我得回去给洛晨做饭了,这时候他准饿了。”
我整了整湿透的衣衫,迈着大步,转身离开。
秦简没有拦我,我们沉默着告别,仿佛一场祭奠。
拖着湿哒哒的身子,好不容易走到楼下,灯光暖暖的,窗边,一个瘦长的身影在闪动,等待着我的归来。
我快速奔上楼,门没关,一阵烟味袭来,呛得我打了好几个喷嚏。只见洛晨这货在厨房忙活着,身上围着奶白的围裙,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案板上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正与他搏斗着。
张嫂见我回来了,仿佛是见了救星,“应小姐,你快劝劝洛少爷吧,他已经在厨房呆了两个小时了,说是要做一道糖醋鲤鱼给您尝尝,他已经失败了十八次,这是第十九次了,我要帮他,他非不让。”
之前,我曾无意中跟洛晨说起过,我小时候最喜欢吃妈妈做的糖醋鲤鱼,没想到他却记在了心里。
生命中,有几个人可以牢记你的喜好,把你无意的一句念想当圣旨一样去执行?
洛晨就是这样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付出,傻里傻气,糊里糊涂。
可我就这样败在这个执着的傻子手里。
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张嫂举起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应小姐,你衣服怎么湿了?又忘带伞了吧?”
我点点头,迅速洗澡换衣服,可不能让洛晨看到我这副狼狈样,不然又得担心了。
待我换好衣服出来时,洛晨已经战胜了那条活蹦乱跳的鲤鱼,他一脸得意,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望着那条黑漆漆油腻腻,还带着鱼鳞的无比可怜的鲤鱼,脚定住了,呆在了原地。
这真是一条极品鲤鱼啊!
超级黑!
超级丑!
超级怪!
我心里正快速想着,怎么样才能不吃这条鲤鱼又不伤洛晨的心。
虽然电视剧里常有女主角吃男主角难吃的饭菜,却拼命说好吃的情节,但我望着那条鲤鱼,瞬间饱了,实在是无法装出心旷神怡的表情来啊。
洛晨见我迟迟不动,他快步走过来,拉起我的手,就往餐桌边走,边走边说,“尝尝我洛大厨师的手艺,保证让你永生难忘!”
我的眸光瞟向他的手,极细小的伤口跃入眼前,密密麻麻,像一个缩小的马蜂窝,我的心里一阵刺痛,掩住情绪,轻声道,“洛晨,你的手……”
他一愣,随即挽下袖子,忽闪着眸子,慌乱道,“这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