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常笑泪一下干了,许白你是来逗老娘的吧?辰妃被元帝五马分尸,你哪里还有娘?
许白斜倚门框,冷眼瞧着她,既不像昨夜那般恨毒,也没有一丝激动之色,只带着一种看这猎物掉入陷阱的玩味表情。常笑瞬间明白,他在通过常欢来拿捏自己。
“我不去……”她才说了这三个字。
常欢眼泪就下来了:“我就知道,昨天晚上你还和君傲轩商量坐船去黎国……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她就不明白怎么就扯上爱不爱的了。而且他、他怎么知道的?
她的眼在常欢的泪和许白的脸中间转移。
常欢见她久不做决定,身子一转:“罢了,以后谁想要我命就要我命,总归我是个没人疼的孩子……”
许白从头到尾没对她说一个字,此时身子一直要跟常欢一起出去。
后面传来常笑忍无可忍的声音:“够了,我受够熊孩子了……我去!”
常欢是她的死穴,一点没错,忘川你行,弄个分身不但转移了常欢对你的失望,还猪八戒倒打一耙,让我里外不是人。
你敢把我弄回去,我就能搅得你天翻地覆。
常笑看着破烂的门,歉疚地握了握绣珠的手,本来想留给绣珠一个好宅子的,结果成了这样。
“以后到……到哪?常欢!”
“西街胡同最里面那家。”常欢快速道。
“嗯,我暂时在那边,以后要经常去看我。”常笑不无伤感道。
“走吧。”许白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催促。
外面停着马,还有轿子。常笑向马走去。
“轿子。”冷冷两个字扔过来。
常笑一愣,头顶突然飞出一个臭鸡蛋,吓得她连忙躲到轿子里了。
这……考虑还算周全。
她昏昏沉沉自是没听到马上小童和男子的对话。
“爹爹,我都按你教的说了,你答应了我要给娘一个机会,你可得做到?”
许白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点了点头。
“那我会督促她的,你等着看吧。”常欢道。
轿子里面摇摇晃晃不知走了多久,恍恍惚惚做了个梦,就好像那个晚上被抬到永德王府。不过这次有个小童来把自己唤醒。
“到了,娘。”常欢来帮她挑帘子。
“嗯。”常笑钻了出来,一条狭窄的胡同尽头,有户人家,胡同窄得轿子都进不去,只能自己走过去。
许白摸出银子付了轿钱,自己牵了马跟在他俩后面。
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就开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白儿你回来了,欢儿回来没有?”
常笑觉得头顶上面天雷滚滚。
许白真的有娘!
“进去!”许白牵着马跟在后面。她不进去,他就进不去。
前面常欢拉着她,后面许白催着她,她一不小心,脚就迈进去了。
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身高只到她下巴,但是手上却拿着一根威严的龙头拐杖的老太太出现在自己面前。
常笑不及惊讶,老太太的龙头拐杖突然咚的一声狠狠敲在地砖上,吓得她一颤。
“你总算舍得回来了!”
常笑蒙了,这老太太认识自己?
“祖母!”常欢奔过去扶住这老太太,回头道:“娘。你快来见过祖母。”
常笑蒙了,她要怎么见过这位祖母?
“跪下叩头。”许白凑过来低声道。
常笑猛地抬头,和许白四目相对。
“三纲五常,夫为妻纲你懂不懂?”许白咬牙道,执意要驯服于她,昨天被热茶泼得还疼着呢。
“娘……”常欢走了过来。乌黑的眼睛瞅着常笑。
常笑眼睛落在常欢身上,突然觉得迦叶的建议很不错,她是应该再有两个孩子,这样就不会被这一个死死掐住。
有气无力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后,老太太拐杖又是一敲:“嗯。回来了以后就要安生过日子,今日晚饭就由你做吧。”
老太太显然不喜欢她,由一个看起来还算伶俐的丫头扶着,牵着常欢的手走了。
常笑此时才有时间打量这简简单单一进的小院,北面三间正方,住得就是刚才那位老太太,东西两侧四间厢房,估计许白住的是东厢,别的,别的就是厕所和厨房,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这简直比拾香还寒酸一百倍!
“常欢住西厢,我们住东厢。”许白把马拴在院子里的梨树下面,见她还在发愣,走过来道。
常笑胳膊上的包袱掉地上了。
我们我们我们?!
许白从地上捡起包袱,拍了拍上面的土,先往东厢去了,常笑顿了顿,跟上。
中间一间起居室,旁边两间一间做了卧室,一间做了书房。虽然有床有柜,但都很破旧,常笑叹了口气,往椅子上一坐,身子就向后仰去,她猝不及防,跌落的瞬间,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胳膊。
“忘了告诉你,这只椅子只有三条腿!”许白扶稳了他,手并未拿开。
两个人视线相对,常笑道:“昨天不是还要杀我么?”
许白慢慢松开手:“现在也还是想杀。”
常笑脸渐渐变冷,许白瞥了一眼她道:“但你总归给我生了个儿子……”
他慢慢走出去的背影,竟充满了孤寂。
常笑望着院子里面的那颗梨树,费力地想为什么她要来这儿,难道仅仅是因为常欢么?
如果不是常欢,那又是什么?
她瞅着那她那小包袱,被许白拍干净了搁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