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回到了远条馆门口,我邀了班姐姐一同进殿中暄一阵子,宫人尽数退下,只留了子衿与抱琴随侍,我扶了班姐姐的手坐下,班姐姐看向我道:“妹妹,今日马婕妤如此转变可是真心悔过了?”我笑着看向班姐姐道:“班姐姐看呢?”班姐姐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看啊,十之有八分假了。”我喃喃道:“可那八分也足够让陛下动容怜惜了。”班姐姐听了微微一愣,然后恍若未闻的笑道:“她虽然嘴上道着因陛下传召喜不自胜来不及更衣,穿着那般薄衫轻纱便来了,却如何也细细装扮的那般出尘之姿,虽是淡妆还是能看出来个中的细致和讲究,可见是说了假话,不知做了多久的准备。”我笑着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看着班姐姐调笑道:“厉害的是她背后替她谋划,将她扶持起来的人,明明隐在身后,却是谈笑间将我今日做的一切都付之东流,倒是白白为她们做了嫁衣裳。”说完我假意夸耀道:“看今日郑昭仪淡然自若的样子,面上波澜不惊,可暗自里却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运筹帷幄,俨然是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教人折服呢。”
班姐姐按住我的手安慰道:“妹妹也不用如此黯然,今日虽然看似她们赢了一场,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扮得了一时,如何欺得了一世?假的不过是暂时蒙人双眼罢了,再者,今日妹妹的举动,远远是胜了许多,如今不知多少嫔妃都感激着你呢,终究人心所向才是道理。”我听了心下微微一松,然后又有些伤感道:“可是看今日陛下对她的怜惜缱绻,终究心中是埋了个坎儿,如今又知她腹中坏的乃是皇子,只怕这日子越发难过了。”班姐姐听了笑着道:“郑昭仪一向是不容别人与她争半点宠爱的,以前妹妹未进宫时,那马氏姐妹虽依附于她,却也没见分得陛下半点亲睐去,如今郑昭仪能容得马婕妤与她面前尽得如意,还替马婕妤宣布了这喜讯帮她出来,妹妹觉得这是为何?”我听了默然道:“还能为何,无非是想再放出棋子来与我们相争,摆我们一道罢了。”班姐姐笑着道:“那便是了,妹妹可想过,郑昭仪如今有家世有宠爱有地位,可还缺了什么?”我微微思索了一番,然后慢慢抬头看向班姐姐犹豫道:“孩子?”班姐姐笑着点了点头,我微微蹙眉道:“姐姐的意思是……”
班姐姐笑着道:“她如今只怕会把马婕妤捧在手心看着,一旦马婕妤喜得麟儿,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是她的孩子了吧。”我惊异道:“可马婕妤如何愿意?”班姐姐有些感伤的看向窗外的皎月,飘渺道:“宫中的女子哪一个不是身不由己,马婕妤虽也是官宦之家,可终究还是比不过郑昭仪,马婕妤与她的家族左不过是要依附于郑昭仪与她背后强大的家族。”我有些失神道:“所以若是身份地位的嫔妃在这宫中就算是孩子也保不得在自己身边,任人抢去么?”班姐姐看了我一眼,然后抚慰我道:“也并非如此,若是在这宫中占了一席之地,那么便没有人能抢的去你的孩子。”我转头看到班姐姐眼中的坚定,班姐姐温语道:“看曾经卫皇后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我听了微微愣了半晌,然后突然抬头笑着看向班姐姐道:“姐姐说的是。”班姐姐笑着拍了拍我的手,然后不无忧虑的喃喃道道:“所以,我们担忧的不该是马婕妤,反倒是郑昭仪,一旦她的计划得以实现,那她便真的立与别人再也无法撼动的地位,那时,别说我们二人,下到嫔妃,上到皇后娘娘,只怕都该担忧,人人自危了。”我听了也蹙着眉道:“姐姐说的对,妹妹竟未想到这层。”班姐姐看我深凝的眉头笑着道:“你也不必太担忧,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法子,孰不知这宫中从来容不得一人独大的局面,说不定我们淡然处之,倒是什么都过了。”我听了微微一愣,看向班姐姐,见班姐姐笑着看着我不说话,我微微思索了一番,然后突然想起来,便了然的笑着看向班姐姐道:“果然姐姐最是敏慧,想的总比妹妹多比妹妹远。”班姐姐笑着按着我的手道:“妹妹只是一时没看出来罢了,我终究不过是比妹妹早进宫几年,想的多一些罢了,妹妹是个聪慧的人,又何必自谦。”说完我们相视一笑。而我心中却在暗自佩服班姐姐的心思聪颖,虽是平日淡然是非之外,不沾染毫分,可却什么都看的极清。
这时班姐姐看了眼窗外,然后笑着道:“好了,这夜也深了,我也该回去了,妹妹也早些休息才是。”我笑着道:“那妹妹也就不留姐姐了。”班姐姐笑着起身拉住我的手拍着道:“那我便先走了,妹妹也别再多想,心中看的淡些,万事皆空,什么忧愁便也留不住心里了。”我笑着道:“姐姐说的是,妹妹知道了,姐姐且放心。”班姐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兰芷走出了门外去。我目送她离去方转身,这时子衿上前来扶住我,我看向子衿道:“我们可是有好几日未去拜见太后呢?”子衿微微垂首道:“有些日子了,不过太后前几日礼佛,想来是喜欢清净的。”我微微点头,子衿又说道:“不过听闻太后昨儿个便礼佛已毕,想来去拜见也是正合适的。”我听了笑着道:“难道你什么都时刻注意着,如此咱们明日便去拜见太后吧,想来太后也会高兴的。”子衿微笑道:“奴婢明日就打点好。”我点了点头喃喃道:“终究太后才是真正的母仪天下。”子衿微微垂首道:“正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