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念音悠悠醒来时,觉得周围的气息不似早晨那般清凉爽人心脾样倒有些趋近日落时分的余热消散态。
落央端了水推门进来,环念音偏头就看见她又红又肿的双眼惊得一下子坐起来,想这小妮子莫不是昨晚不在自己身边糟了谁欺负受了委屈吧,“落央,你哭了?说,是谁欺负的你?”
落央瞪了环念音一眼,置了盆抬步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就泪眼婆娑了起来,待走到床前已是满脸泪痕,哽咽着开口,“小姐,你以后可别这样吓唬落央,你瞧瞧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抬袖抹了把眼泪又接着哽咽道:“要不是请了隔玉公子来看过,说你只是睡着了,落央,落央就要跟着你去了”。
环念音不解的看着她,从枕边扯了块帕子递过去,又转头瞧瞧窗外回头对落央道:“申时吧,是睡得略久了些”。
落央接过帕子抹了把眼泪,“哪里才略久了些,现在已经申时三刻了,小姐你每每都是辰时就起身的,昨日都巳时一刻了还不见你房里有动静,到了门外见门未锁,进来才见你外衫未脱就这么睡着,身上就那么的搭了条被子,又怎么也叫不醒你,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我死了”。环念音见她半天说不出口那个死字慎得慌,便替她说了。
听环念音说死,落央瞬间有些慌,“落央只是不知小姐你这一睡就是两日”,说着说着,眼泪又吧嗒吧嗒的掉个不停。
两日?环念音轻拍额头,“我睡了两日?”
偏头暗叹糟糕,昨夜,哦不,前夜自青竹殿出来憋了一腔闷气,因为睡不着便自己给自己使了熟睡诀,不想当时怒火攻心得竟没拿捏好分寸一个不留神使得过了,意外,纯属意外。
“前夜有些不好睡,就使了个熟睡诀,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啊”,环念音避过事实,满脸很是愧疚的对落央道。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想起来就一肚子火,更别说提了。
那夜随扶木去了青竹殿,原本倒是打算就那日未返回雾药池害得墨隔玉被扔回池中一事稍稍致歉一番的。可是瞧见墨隔玉立在竹亭中那散着冷气又孤傲的背影,话到嘴边就吐不出来了。
好生纠结一番,好不容易将那份冷傲忽视带了些不情愿的表情正准备开口致歉,墨隔玉却恰在这时转过身。逆光而站,似周身笼着光华,令周围万物失色。
微风将几缕发丝吹得飘起,束发的发带也随风就那么的在脑后舞者,虽是看不清脸,那副姿态却足以魅惑众生。瞧着那副情形,环念音刹那就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兀自沉浸在月下亭中风过处墨隔玉的风姿。想着这人怎么能叫隔玉呢?该是叫如玉的吧!
只环念音还未沉浸完,就听得墨隔玉撵自己走。一个机灵醒神过来,转身抬步就走,生怕心事外泄。走着走着想到此行着实是被墨隔玉叫之责来挥之则去了一番,便自心底来了些怒气。回到屋里心中又一厢风姿如玉一厢怒被撵走的纠缠起来,最终烦躁得一腔火气,彻底失了觉
再后来便是熟睡诀使过睡了两日。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前夜自己原本是去致歉的,最终却杵在那儿什么也没说,想是自己先前很不情愿开口致歉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令墨隔玉同自己会错意,听不到想听的话又见得她那样的表情,生气撵人也是情理中的。想到这一层,环念音神色微微暗了暗。
落央捏着帕子又抹了把眼泪,将环念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终于破涕为笑,“小姐没事就好,小姐没事落央就放心了”。说着给环念音递了衣裙,“睡了这许久肯定饿得不得了了吧,快些起来梳洗好了去用膳。隔玉公子说小姐你该是这个时辰醒来,方才便着了人去准备膳食了”,顿了顿,见环念音穿戴妥当方又开口,“我从故画那儿学了个新发髻,待你净了面我给你梳”。
环念音确实觉得有些饿了,点点头走至面盆前净了面。
梳妆桌前落央刚捏起一髻发环念音就瞟见一个月牙白的身影闪进来,又朝这边走过来停在环念音身后,对上环念音镜中的眼。
环念音视若无睹,墨隔玉见此倒也不在意,依旧立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她。
只是被看得久了,环念音便有些忍不住,这人真是,离开九环山那日早晨就这样在念音阁中看她梳妆,今日也是。“墨隔玉,你是没见过女子梳妆还是有看女子梳妆的怪癖?”
环念音说的这样突兀,墨隔玉听后面色闪过一惊,有些略微的尴尬。移了目光转身走至桌前坐下,又吩咐了扶木摆膳。
落央巧手挽髻,挽得是灵动优雅。环念音施施然走往饭桌时墨隔玉玉指轻敲桌面,面向门外若有所思,见环念音过来只抬眼看看了她,并未说话。
径自入了座,摆好的一桌佳肴激起环念音满满的食欲,拿了筷子就独自大快朵颐起来。
墨隔玉见她狼吞虎咽的模样默默的斟了杯茶推到她面前。环念音皱眉看了一眼忽的想起这一桌子饭菜是墨隔玉吩咐准备的自己也不招呼一声就吃,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墨隔玉只举杯喝茶,面前的碗筷也不见碰。环念音看了看,举着筷子斜睨他,“你不吃”?
墨隔玉喝茶的动作不停,也不看她,启唇轻道了句“我不饿”又继续喝茶。
环念音扫了眼桌子,又夹了口菜送进嘴里吐字不清道:“这么多我吃不完”。
墨隔玉用余光扫了眼桌子又看了眼环念音,几不可察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