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念音倏然睁开眼,抬手捂着右边的脸,偏头死死地瞪了西?笳片刻,胸腔内有怒气在纵横,上蹿下跳。蹭的起身,已经抬起要向西?笳狠狠踢过去的脚收回,抿着唇,转身大踏步向城内而去。
西?笳傻愣着,方才自己那一行径,自己都闹不清楚怎么地就做出来了!瞧着环念音脚边衣摆随着步伐剧烈晃动的样子,西?笳忽的意识到,自己方才貌似好像,亲的还是张女人男装着的脸。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心里越发的没了底。
很多时候这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都会致使如目前眼下这般的情不自禁。只是这致使情感拿捏不稳容易,要想收场却不容易。
爬起来追着环念音的步子而去。既然已经这样,那他西?笳也不是个畏首畏尾之人,何不趁此干脆表明了心迹。
墨隔玉对环念音用情至深,见过的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瞧得出,而环念音对墨隔玉呢……看得出环念音是因为某种顾虑而在努力的同墨隔玉划清界限。且这种顾虑很大程度上与崔萋萋狠拒书生那一段“弃爱”相似,是故先前自己问了她对崔萋萋同书生这一故事的看法,她答的那番话也确实叫自己来了信心壮了胆。
紧赶慢赶追上环念音,西?笳颤了颤唇际,终于开口叫道:“贤弟”。叫完后又想了想,犹豫了片刻,改口道:“念音姑娘”。
环念音神色未动,将他对自己称呼的这一番改换置若罔闻,依旧抿着唇一脸怒气大步朝城内走去。
西?笳跟在后头,先前已大概料到环念音会不理会自己,如今见了环念音果真不理会自己,便只紧紧跟上她的步子,沉眉想了想,兀自打开了话匣子。
“念音姑娘,今日之事即成这般,那我不妨便同你说说清楚吧!”话说着,就见环念音加快了步伐,西?笳只得暂闭了口,大迈了两步追上去与其几乎并行。
“我,我以前看你扮我沧雪派小师妹时,就想过你若真是个女子那该多好,后来,后来与你同进同出,同吃同住许久,却不曾就看出你确是个女儿身,我,我还曾一度怀疑自己是否真成了断袖。上次,上次原楚城一别月余未见,念音姑娘你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时常在我梦中出现,再相见那日我说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可真是一点都不假”,西?笳虽是鼓起了足够的勇气,却还是无可避免的将每句话都说的有些支吾。
“再后来得知你原本真是女儿身,我,我很是高兴了一场。虽然,虽然也知道念音姑娘你其实已然心有所属,可毕竟,毕竟……念音姑娘你方才不是也说了么,‘既是要断,那边干净利落些好’么?念音姑娘你既心下有了打算,我又有心与你,你何不考虑考虑……”
走在前头的环念音在西?笳越说越偏离自己心意的话语中忽的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冷冷地道:“西?笳,现下我之所以还是走着回城就是想等着听你的解释,如今你既这般,那……”说着,依然不看西?笳,足尖轻点朝城里飞身而去。
西?笳看着空中眨眼就消失了的身影,嘴张了张,又一句话未说。沉沉叹了口气,埋下怅然所失的脸,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城内走去。
连身后不远处的草丛内?了好一番也未察觉。
环念音入了城,径直回到适景楼房内,站在窗前看着渐渐没入天际的夕阳,降临的黑夜,陷入了沉思。
三日前,就是在这间屋子里自己告诉了西?笳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际上,一来确实是为了吓吓他报那夜在西?延太子府之仇;二来,原想着自己这一逃墨隔玉定会追来,他一追来自己身份指不定就要避无可避被拆穿,与其到时候被墨隔玉来拆穿,倒不如自己早些就说出来的好。
只是,在说出自己真实身份之前,环念音并不知西?笳还对自己存了这份心。却是这几日,西?笳的目光里常带着不一样的情绪看过来,时不时还说一些似是在黯然神伤的话语才让环念音对这份情始有察觉并有些惶恐……
原想着自己若一直视而不见,时间久了他也就自然而然打消了这番念头,却不承想,往日里如此大大咧咧缺筋少弦不拘小节的西?笳,几日来竟将自己观察得如此透彻!猝不及防间又发生了方才那一幕。
风清夜凉,月上柳梢。
环念音在这窗前一站便是数个时辰,身子都有些发僵了,直到听到临屋西?笳回来推门的声音方才醒过神。转身欲走到床上躺着,却因保持着一个姿势站得久了腿脚发麻,重心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栽了下去。
环念音眉头深深蹙起,这到底是怎么了?从前在九环之巅时,于冰天雪地里跪上一整天也不见会如此啊!
扶着窗下椅子坐下,一时间九峦诀的功力也提不起丝毫。坐了半晌,才觉得腿脚灵便起来,起身到床榻上坐下,气运一周天后方才吐了口气在床上躺下身。
闭眼欲睡去却忽觉困意全无。这数个时辰里,环念音将同西?笳相处一年多来发生的大大小想了个遍,原本的打算是想完后好找出如何同西?笳再相处一处的法子,左右想不出适当的法子,便想着想着想偏了题——墨隔玉,怎么又是你,怎么哪儿都有你,怎么做什么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硬要将自己绑在身边令自己有些惶惶不可终日,自己犯得着出逃犯得着自曝身份么?犯得着,如今这般伤精费神么?墨隔玉,你……想着想着,鼻头有些发酸。
敛回思绪,叹了口气,这江湖侠路、十丈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