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颌首,心间却是波涛汹涌。叔父说过那是碧海云天之毒,世间罕见,无药可解,毒之即亡。
想着,王雁桃既已审出有人送花儿给尤怜薇,只怕这人也已暴露了。到底是什么人呢?是不是萧灏指使的人呢?
我迟疑一瞬,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既已知道有人送花儿给太妃,不如问问这个人当日送了什么花,再看看那花是否有毒,岂不就清楚了么?”
萧煦看我一眼,沉沉道:“事情并无你所说的这么简单。况且这事也只是有人远远看见罢了,并无确切证据。因此,还只能背地里暗暗查证,切不可到处张扬。
他凝滞一瞬,又盯住我道:“你刚刚说的碧海云天也是一种花么?这花长什么样子,什么颜色的呢?要不要去问问你叔父?”
我垂眸,道:“叔父曾和他师傅云游四方,在塞外见过这种花,听说花形似玫瑰,颜色翠绿,极为漂亮。但毒性之烈,人触之即亡。”
萧煦黯然道:“本王知道了。如此,你去看看兰兰罢。”说着,迈步前去。
萧煦回到玉清堂,向着王雁桃低语道:“棠儿说了那人送进寝殿的花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的么?”
王雁桃侧首道:“她说了是盆绿色的花。”
“绿色的?”萧煦兀自重复着,耳边是刚才香樟树下的话音,“……花形似玫瑰,颜色翠绿,极为漂亮。但毒性之烈,人触之即亡。”
他冷冷低喃,“本王似乎知道母妃为何突然中毒身亡了。看来,他可真是费尽心思呢。”
时近晌午,我到了凤仪宫中。多日不见兰兰,他似乎更壮实了些,也更活泼可爱了。
进了大殿。只见萧灏也正在里面。我垂首上前,于帝后跟前行过礼。崔宁修拉着我的手道:“连日来废寝操劳,就不必再行此大礼了罢。”我心知,自从上次我与她剖心交谈后。她对我也算是赤诚相待,甚为亲厚。
我微微一笑道:“皇后娘娘宽厚,但规矩是不能少了的。兰兰打扰了这许多日,妾身实在过意不去呢。”
崔宁修抿唇道:“婉王妃这话岂不见外?况且兰兰是皇子,本宫照拂几日也是本分。”
一旁,萧灏也温婉上前,笑着道:“你近日清瘦了些,是不是灵前侍奉得太辛苦了?你就是个实心眼的,那些活交给奴才们就是了,也不知偷偷懒。”
说到灵堂。我心间惊疑又慌乱。显然,萧煦他们已疑心了那花儿之事。碧海云天虽罕见,但既然叔父知晓,必定也会有旁人知晓。碧海云天一旦被查明,顺藤摸瓜。那谋害之人岂不就要暴露了。
我一时怔怔地,只顾着垂首思绪。萧灏近前,凝注我道:“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抬眸看看崔宁修,再看看萧灏道:“太妃暴病突亡,王雁桃审问殿中宫女奴才,听说当日晨起时,有人送了一盆花进入太妃寝殿。之后,太妃便发病了。他们疑心那花儿有问题,但至今为止也并未在长乐殿中找着什么花。这事岂不蹊跷?”
上回至清心殿中,萧灏信誓旦旦地对我说过,太妃之死与他毫无关系。可如今,眼见着真相便要被揭穿了。我一颗心惶惶然地,只觉得事情有异。
我转眸向着萧灏,清凌凌地问道:“皇上可听说过碧海云天么?”
萧灏身子一震,迟疑着道:“朕对花草也知之甚少呢。”
我凝眉一笑,“皇上费心国家大事。哪能万事皆通呢。”说着,向着崔宁修笑道:“妾身有几句体己话要对娘娘说,不知娘娘能否一听。”
崔宁修会意含笑,“本宫也有话要和婉王妃说,不如午膳就在本宫这里用了罢,本宫差人到长乐殿告知一声王爷也就是了。”说着,向着萧灏道:“皇上不如也就在这儿用了午膳罢,本宫命人备了山鸡燕窝煲汤,这个时节吃了最有益呢。”
萧灏脉脉看我一眼,道:“不了,朕回清心殿罢。婉王妃难得在宫里用膳,你们就好好吃些。朕在这儿,反倒拘着你们了。”
萧灏走后,崔宁修拉着我坐下道:“婉王妃有什么话尽可以说了。”
我迟疑一瞬,“太妃暴病身亡,王爷与王丞相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已然查出当日有人送了花儿给太妃,只是送花之人和花儿的品名尚不十分清楚罢了。妾身猜想,假以时日,他们定会查出真相的。妾身有些害怕,害怕此事是他所为,虽然妾身早些天亲自问过了他,他当着妾身的面否认太妃之死与他有关,但妾身想想,事情还是有异。”
崔宁修神色凄然,低语道:“本宫也一直心存担忧。燕王爷对太妃母子情深,王丞相与她,本宫也早有耳闻。如若太妃真是被他谋害致死,他们岂能不报仇雪恨。婉王妃之忧也是本宫之忧哪。”
我想想萧灏刚刚的神色。他说他对花草知之甚少,然而,我并未说碧海云天是一种花,他如何就能想到花呢?并且,他猛一听闻“碧海云天”四个字时,那微微一震,并未逃过我的眼睛。我笃定,他知道这种花儿,并且心中定是惊异的。
我深深看一眼崔宁修道:“妾身不能肯定太妃是被他谋害的,但妾身肯定他是知道‘碧海云天’这种花儿的。妾身曾听叔父说过,碧海云天,花形似玫瑰,颜色翠绿,极名贵罕见,且剧毒无比,肌肤触之即毒,毒之即亡,至今无药可解。若用它来杀人,真可谓是瞬间毙命,且不留痕迹。”
崔宁修容色苍白,怔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