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在一旁冷眼旁观,那可是夫人最喜爱的花,这小贱人不识水仙居然当成了蒜给掐坏了,且看夫人如何罚她!
萧夫人面上却无嗔怒的表情,淡淡地道:“你不识水仙,才误认为是蒜,不知者不为罪。下去吧。”
什么?夫人非但没有罚她,甚至连一句斥责的话都没有,这是什么道理?春兰这回可是傻了眼。她还记得,有一回,为夫人梳头时,一个不甚就把夫人的一把桃木梳给摔掉在地。夫人当时就罚了她半个月的月例钱,还罚她在院里跪了半天。她春兰是谁?夫人身边最体己的丫头尚不能免罚,那个贱丫头凭什么可以让夫人这般宽宏大量?
春兰不知,但是三姨娘的眼角眉梢却已经是笑开了花儿。
黄昏时分,刘管事刚从一个长长的午睡中醒来,打着吹欠,迈着轻快的步子,准备去看看丫头们浆洗好的衣服都晒干了没。若是晒干了,就得及早收,免得太阳落山了,衣服沾上了湿气,莫说是夫人们要怪罪,便是上房那几个难伺候的大丫头们都少不得要找他这个管事的麻烦。
刘管事一路走,一路打着嗝,嘴里冒着一股子的大蒜味。二丫那贱丫头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给他找了一把蒜苗说什么冬天吃了能开胃、健脾,他想着这丫头难得有点孝心,就炒了吃了。谁成想,都一下午了,居然还打着蒜嗝。
正走着,远远便看见春兰带着两个小婢迎面过来。
刘管事虽说是个管事,但职位太小,哪及得上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有份量。当下便打了个笑脸,弯腰哈背地道:“哟,春兰姐来了!可是来替夫人收衣服的?支会一声就行了,老刘我会差人送去,哪要春兰姐您跑一趟呀。”
春兰斜扫了他一眼,道:“若是为衣服,自然不用我亲跑一趟。二丫呢?”
“二丫?二丫这会儿该在桨洗院里忙活呢?姐姐怎么要找她了?”
“哪是我要找她?是夫人……罢了,你甭打听太多。夫人吩咐,有差事叫二丫去办,暂时免除她这几日的杂务。小青、小蓝你们就随刘管事去找二丫,记着,好好替她洗漱、装扮干净。”
刘管事这回是彻底懵了,这小青小蓝也是夫人身边的伺候丫头,论地位可是比二丫要高级得多了,怎么反倒伺候二丫洗漱、装扮?
“春兰姐,夫人这到底是什么用意?”
“主子的事,哪轮得到你来置喙!还不快带她俩去找二丫?”
刘管事吃她一喝,也不好多问,便领着小青、小蓝二婢自去寻二丫了。
春兰冷哼一声,心道:问我夫人什么用意,我还想知道夫人是什么用意!坏了夫人的水仙不受罚也就罢了,居然还让人伺候起她洗漱了,难不成这贱婢翻身要当主子了?主子!啊,对了,那二丫虽说一直都是下等丫头,但听府里一些老妈子曾提起过,那丫头可是老爷的血脉,莫非夫人的意思是要给她小姐的地位了?
氲氤的水气充盈在室内,萧子衿的眼眸在这水雾腾腾中格外的清亮。她的脸色已经有些潮红,但身体还泡在温热的水里,显得极为惬意。冬季,能美美地泡个热水澡,是萧子衿从来不曾有过的待遇。原本她要沐浴,只能端个小盆,就着一点热水胡乱地搓几下身也就罢了,哪能这般从容地享受着泡澡带来的舒适乐趣?
“二丫,水可还热,要不要再加些?”问话的是小青。虽然还是称呼她“二丫”,但语气明显客气了不少,这也是从前不曾有过的待遇。
萧子衿甜甜一笑:“多谢姐姐了,水够热了。二丫已经泡了快一个时辰了,身上也都清洗干净了,就不劳姐姐费心了,我自己擦净身起来就好。”
小蓝闻言忙抽了条毛巾,“夫人吩咐我们要好生伺候你,你就好好受着。来,我替你擦吧。”
萧子衿颌首一笑,也不再推辞,由着青、蓝两个丫头帮她擦好的身体,又帮她穿上了用上好香料熏的香香的睡衣。
小青道:“你今日早些休息,明早夫人还有要事吩咐,你醒后万勿乱跑,我们明早再来为你洗漱、装扮。”
萧子衿乖巧地应了,又乖乖地爬上了床去。
小青、小蓝见事已毕便掩门离去。
房门刚刚掩上不多时,便又“吱”的一声被推开,憨豆儿圆圆的脑袋探了起来,看到萧子衿,裂开嘴呵呵地傻笑道:“二丫你还未睡呢?”
萧子衿蹦下了床,道:“就知道你定会来寻我,所以特意给你留了门,你说我能睡吗?”
憨豆儿关好了门闪身入内,怪道:“你怎知我定会来寻你?”
萧子衿道:“夫人忽然派了两个贴身的丫头来伺候我梳洗,浆洗房的下人们哪个不奇怪?你能不好奇?能憋着一肚子的问题安安生生的睡觉,就不是你憨豆儿了。”
憨豆儿拍腿大笑:“难怪我爹总说我不如你聪明,果然呵。那,二丫,夫人为何忽然对你好了?”
为何呢?
若不是有事想托,那高高在上的萧夫人,岂肯正眼看她一眼?连萧子衿出现在她面前,她都已经记不清,这也是萧家的骨血。但这些,萧子衿又岂能和憨豆儿明言呢?
“可能是有些事吧,不过具体的夫人也没有透露,想来要等明天才知道吧。”轻描淡写地带过一句,萧子衿扬手一指:“诺,那桌上食盒里是夫人送来的吃食,你饿不饿?我们一起吃。”
一听吃的,憨豆儿哪还会想别的,立马欢呼一声就凑上前去,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