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徕惊讶地瞪大双眼,道:“就是我放猪的那片摞荒地?!”
香徕娘点头“嗯”了声。
沈香徕突然生出一股骂娘的冲动!
她就奇怪为什么张氏突然大方起来,把离家近的田给了她们,甚至多给了半亩也没计较,特么的原来是根本种不出粮的摞荒地,按这里的种植方式,这田有和没有没什么两样!
沈香徕看着走在身边的娘几乎要一口血喷出来,道:“娘,你明知道她给咱的是涝洼地怎么还答应?!”
香徕娘叹气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大伯母是在算计咱们,可是没见你大伯为难啥样,再争下去不是要把他逼死么?再说毕竟你大伯母多给了咱半亩,没准明年旱,咱就有收成了!”
沈香徕把头扭向一边不愿再看她,人善良是好的,可是也不至于善良成这样吧,眼瞅着让人逼得没活路了,还想这个想那个的!照她这样下去,这一家人恐怕真要没饭吃了!
她这里发着愁,走在后面的大伯赶了上来,生怕被人误会,走到香徕的另一边,隔着香徕向香徕娘说道:“弟妹呀,我这当大哥的委屈你们了,你大嫂和大昌媳妇……唉!”
香徕娘道:“没事的大哥,我都知道,只要大昌两口子和和睦睦的,我们这边没啥委屈的。”
沈万金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惜老二没福气,娶了你这么通情达理的媳妇,还这么早就走了!”
香徕娘闻言低头默不作声。
沈万金又道:“你放心,虽然分了家,可老二还是我的兄弟,他的官司我不会不管的,再怎么也不能让他白死了……”
他们这里正说着,前边的张氏回头看过来,见沈万金和香徕母女俩走到了一处,忽然恼火地叫起来:“你这老东西,还不快点走!跟人家套什么近乎,到底哪个才是你老婆孩子!”
她的话说得实在难听,香徕忍不住又要和她吵,却被很有先见之明的娘一把拉住,无奈香徕也得把到了嘴边的话忍下去了。
沈万金尴尬地跟母女俩说了声:“那个……我前头去了哈。”
然后便快步撵上张氏几人。
香徕看着前面的人影腹诽着大伯这么窝囊,这一辈子不知受了张氏多少气。
此时却听身边的香徕娘轻声问道:“香儿,你这些天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呢?不只性子变了,娘觉得你和娘一点都不亲了。”
沈香徕的心重重往下一沉,知女莫若母,尽管自己极力掩饰,但还是没能瞒得过这个敏感细心的母亲,还是被她感觉到女儿体内的灵魂的改变。
可是无论怎样她也不能承认,不然要把这个“娘”吓坏不说,女儿已死的事实怕也要把她心疼死。
想着她故意嘟着嘴哼道:“我这才不是和娘不亲呢,我是长大了!娘你不知道,那天我从房上摔下来,真以为自己死了,好不容易醒过来,我就在想,这做人真的不能太善良,不然人家就会以为你好欺负,就想生吞活嚼了你!这活在世上,自己不为自己做主,还指望着谁来帮你?就比如今天,要是按你之前说的什么都不要,你想以后我们的日子会是什么样?肯定是大伯母冷言冷语,吴招娣骂骂咧咧,说我们占了他们的房子之类的,搞不好到时候我就要被赶出去,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我们四口人怎么活?”
香徕娘低头不语,不知是被女儿说得无语,还是想起什么心事,一时间母女俩都不再说话,默默地向回走着。
家分了,吃饭自然也要分开,粮仓建在香徕家这侧,第二天一大早吴招娣就催着大昌来搬粮。
香徕帮着娘和二姨收拾自家许久不用的小厨房,她自己懒得和吴招娣犯话,叫了天徕去盯着,以防他们全搬走,一粒也不给自家留。
不过幸好那边各屋都满满的,大昌扛过去三袋谷子,一袋高粱便被大伯吼住:“搬什么搬,今年的粮足够吃,还怕饿着你们!”
吴招娣小声嘀嘀咕咕,不知在发泄着什么不满,吱吱扭扭地往回走,大昌垂头丧气地在后面跟着。
天徕见不用再看着,蹦蹦跳跳地回来。
吃饭时天徕一口气吃了两大碗,还喜滋滋地说:“分家真好,吃多少都没人管了!”
一句话说得香徕娘和二姨娘眼泪差点没掉下来,从前都以为天徕不懂事,现在看来这孩子听着人家的数落,也很久没吃饱了。
虽然说分了家,可是香徕娘和二姨娘不好意思和大伯家弄得形同陌路,饭后二姨娘又去牛棚把牛解开,再算继续帮大昌放牛,沈万金见了连忙出来,来到牛棚边和二姨说道:“他二姨婶,你就别去放牛了,让大昌去吧。”
二姨娘道:“没事儿,我闲着也是闲着,放个牛累不着。”
沈万金道:“我知道你们大量,不和他们一般见识,我不让你放牛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这牛拴住大昌,省得他再去恒远田庄干活儿。”
二姨娘见沈万金不是因为分家而变得生分,便不再执拗,回了自家屋中。
沈万金站在院中朝中屋喊道:“大昌,快点去放牛。”
沈大昌在吴招娣的怂恿下还打算去田庄,听到沈万金招呼,道:“爹,让桂芳去呗!”
沈万金道:“她一个丫头家,整天往大野地里跑,你放心啊?再说,那猪那羊不用喂啊!”
大昌无奈只得放下镰刀悻悻地放牛去了。
沈万金把家里的活儿都安排了人做,香徕一家闲了起来,四口人坐在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