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里面的声音,娘俩不觉放慢了脚步。
沈香徕往娘的脸上看去,见她的脸色灰呛呛的,难看得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沈香徕暗暗叹气,心道:这日子还真是没法过呢,被人这么嫌弃倒不如分开,都有手有脚的,难不成还能饿死。
想着她用力握了握娘的手,故间提高声音道:“娘,二姨和天徕也回来了吗,我想等她们一起吃。”
香徕娘和天徕处得融洽,不像两房媳妇倒像两个姐妹,两个孩子也称呼对方的母亲大姨、二姨,不像别人家叫大娘、姨娘。
香徕娘没想到女儿这么懂事,听见别人在背后数落自家既然觉得抬不起头来,也没发火去与人争执,还这样委婉地帮自己解除尴尬。
于是她也握了一下香徕的手,道:“你二姨和天徕中午不回来,她今早走时带了干粮,说要和天徕多捡点柴禾。”
听得两人说话,厨房里的絮叨声总算停了。
娘俩进到厨房里,见东西都已经撤了下来,一点也没有给香徕留着的意思。
香徕娘打开碗橱看了看,只剩点残汤剩饭,转头见吴招娣正抻着脸在用力抹桌子,看了看香徕道:“香儿就在碗橱这儿吃吧。”
沈大昌担心刚刚的话被娘俩听见,站起身来不声不响地出去了。
吴招娣见状把抹布往桌上一摔也进屋躺着去了,摆明了剩下乱糟糟的厨房给娘俩收拾。
香徕娘把盆里的剩饭底给香徕刮到碗里,挽了袖子洗碗去了。
香徕捧着碗看了看,问道:“娘,你吃了吗?”
香徕娘没抬头,道:“嗯,娘吃过了。”
香徕知道她在说假话,按自己出去的时候算,娘去找自己提时候不可能吃过。
她知道若是此时说明了这事只会让娘更难过,于是捧着碗索然无味地嚼着嘴里的饭粒,边吃边道:“娘,闺女也不是不养老的,将来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天徕也一样,他总有一天会长大,我们四口人不是活不下去的。”
香徕娘听她前半句话,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可是听到后半句才知道她是说给里屋的大昌两口子听的,她转过头来朝香徕摇了摇头。
吴招娣躺在里屋听见,声音不高不低在嘀咕道:“哼,我就不信找了婆家还能带着娘过去!”
香徕不愿和她这样斗下去,几口扒光碗里的饭,和娘一起把碗洗了,厨房收拾了便回到自己家西屋去小憩了一会儿。
下午又是割草喂羊、放猪、扫院子、锄菜地……乱七八糟的,沈香徕无比佩服这个大伯母,不知怎么地就能搞出那么多活来,这件没做完就给她指派出下一件事来。
晚上的时候大伯沈万金回来了,见香徕娘正在和吴招娣洗他们房头的衣服,训斥吴招娣道:“大昌媳妇,咋能让你二婶洗咱们家的衣服!”
对于公公的话,吴招娣再怎么也不好不听,没好气地抢过得徕娘手里的衣服扔进自己的盆里,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气乎乎地嘟囔:“干活是两家的,吃怎么就是一家……”
对于儿媳妇,沈万金也没法多说,只好道:“老二家的,大昌媳妇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香徕娘笑着说道:“没事的大哥,我闲着也是闲着,干点活累不着……”
说着沉吟了一下,道:“那个……这次大哥去悬衙有什么结果么?”
沈万金低了低头,指着东屋门,道:“走吧,进屋去说。”
香徕正蹲在菜园里薅草,看着大伯的表情就知道肯定又是白跑,一边薅一边无奈地想着,娘天真也就算了,这大伯也一样不开事,想也知道,会康府里的大财主,金矿都开得,你到一个小小的县衙去告状,有可能告得赢么?又不是哪个世界都有包青天……
她的草还没拔完,二姨娘和天徕就赶着牛群回来了。
香徕出了菜园帮二姨娘把牛赶进圈里,摸着天徕被蚊了咬起包的小脸问道:“天徕累不累?”
天徕抱着脑袋用力挠,道:“不累。”
不知是没了爹的原因还是这个时代的人就是早慧,得徕觉得天徕比前世她认识的八岁孩子懂事多了。
二姨娘整天在外面走,对于家里的闹心事体会不深,神情轻松道:“这孩子,还说去帮我捡柴禾,结果倒柴堆上睡着了,你看被蚊子咬的。”
香徕连忙用眼神示意二姨娘,她每天带天徕一起去放牛大伯母已经很不高兴了,要是再听说天徕没有捡柴禾而是在睡觉,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果然,二姨娘的话音刚落,张氏的身影就出现在窗口,眼神不善地往三人这里瞧了一眼,不过暂时却没说什么,估计是大伯在家的原因,相信张氏就算现在不说,心里也一定有算计了。
二姨娘却没看懂她的眼神,也没发现张氏不高兴,没事人一样问道:“香徕,你娘呢,我给她摘了把花儿回来。”
两人处得好,二姨娘知道香徕娘喜欢花草,在外面见到野花什么的就给她摘一些回来,而香徕娘随手弄个瓷瓶水杯什么外漂亮,或许正是因为这些,才被吴招娣说是“拿情作景”。
刚刚二姨娘说天徕在山里睡觉沈香徕就觉得冒失,现在再看到她这一把花就知道这下是彻底让张氏逮到话柄了。
果然,二姨娘刚说完,张氏那边立刻跟被人踩了一脚似的尖声叫道:“哎哟、哎哟……可瞧见不长心的了!男人刚死了几天啊,这就有心思花啊朵的了,这是想打扮得鲜亮点多招人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