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金这里还没点头同意分家,吴得全却就势说上了,道:“你看,香徕娘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就是明事理,既然同意分,那就麻溜的,证人这里现成的,咱就一是一二是二,啥东西都整仔细了。”
香徕娘点头道:“吴大哥这是在替招娣做主吧?行,啥都依你们,只要让招娣回来就行。”
吴得全一瞪眼睛道:“香徕娘这话说得可不对,啥叫‘啥都依俺们、只要招娣回来就行’?好像俺们拿这个威胁你似的!”
此时大门外的沈香徕也走到了院中,听着吴得全的话心里暗暗冷笑,竟然还厚着脸皮说不是威胁,这不是威胁是什么?不过这样也好,之前碍着大伯的面子不好意思说,现在吴招娣弄了这么一出,倒让自家这几口人解脱了。
屋里的香徕娘听完吴得全的话笑了一下,道:“吴大哥的心思可真多,随便一句话就能想出这么多来,我只是想告诉吴大哥,对于分家这事我们这边是啥说都没有的。”
谁知道吴得全又一摆手,说道:“哎,啥说都没有可不行,这是分家,不是旁的小事,大不见小不见的过去了,这可得当着大伙说个明白,什么是你们的,什么是他沈老大的,不然外人还以为沈老大欺负你家没男人似的。”
香徕娘好脾气地又笑了一下,道:“嗯,既然吴大哥这么说,那就让你做个中人,该咋办你说了算。”
香徕在外面听到心道:娘啊娘啊,你咋这么傻?让他做中人,肯定把啥都弄到大伯那儿去,大伯的就是大昌的,大昌的就是她家吴招娣的,看他们不把你骨头啃净了!
想着她迈步进了门往屋里挤去,屋里的人都认识她,知道她是当事的一方,但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众人也当她是来看热闹,都没当回事儿。
香徕挤到娘身后站着,香来娘没有回头,并不知道她也来了。
吴得全听香徕娘说让他做中人正合心意,道:“行,那我就做一回这吃力不讨好的活……”
说着看了看沈万金两口和沈大昌,道:“二房这边香徕娘是正室,她家男丁天徕还小,她就做得了主,你家这边究竟谁出面说话?”
沈万金重重低头,知道今天这家要是不分,吴家一定没完,可是他哪有脸坐在那里跟兄弟媳妇去掰扯,他这里正犯着难,张氏小眼睛眨巴了一下,道:“弟妹是个女人家,万金也不好说话,就我来吧,呆会签字画押的让他来就行了。”
吴得全知道亲家母和他一个心思,见她出面很是高兴,道:“行,都是一家人,谁说话都一样。”
就这样香徕娘和张氏分别在桌子两边坐下,吴得全坐在中间,其他看热闹的都挤在后面,把个屋子堵得满满的。
香徕随在娘身后挪动了几步,可是香徕娘没有回头,仍旧没有发现她,张氏瞟到她也没当回事儿,毕竟从前的沈香徕与她娘一样,是个软豆腐的性子,随便怎么捏都行。
三人坐好之后吴得全说道:“行了,你们就当着大伙的面说说你们都有啥东西,哪个都应该给谁。”
张氏没等香徕娘开口立刻道:“也没啥东西,就房子、地和点牲口,房子当年我和万金成亲的时候老爷子就许给我们了,老二家的没地方去,暂时先住着也没啥,八亩地早先的三亩也是我们的,后来二弟回来两家一起开了五亩,这五亩分的时候得按谁出力多少算,至于那几样牲口,牛是招娣和大昌成亲时的彩礼,猪和羊也是招娣出钱买的,与俺们两家没关系,不需要算这个,至于银钱方面早先是有点的,后来都花在老二的官司上了,这我们也不用她们还了。”
张氏摆出一脸大量劲儿,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好好像事实真就是那么回事儿。若被不了解内情的听去还真以为沈老二这些年净沾他大哥大嫂的光了,不然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
香徕站在娘身后直咬牙,心道:这昧良心的张氏,就知道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往怀里揽的,果不其然,听她的意思,除了五亩地自家有资格分一小部分之外,其余的东西是一点没有,甚至连房子都与自家无关,真成了寄人篱下了!
虽然生气,可她却暂时还是没出声,等着看看娘到底是怎么个说法,如果她能硬气一次,为自己家争回应有的利益,也省得自己这个“小孩子”出面说话了。
可是事与愿违,她这个“娘”从来就不是与人争与人抢的性格,更何况今天就是抱着说和吴招娣回家的念头来的,哪怕张氏一个子儿不给她,她也不会计较,只是淡淡说道:“都依大嫂说的就行,这个家就这样分了吧。”
吴得全听着张氏的话喜上眉梢,还真佩服自己这个亲家母,这张嘴还是真是一套,不只利益争到了,还把话说得这么漂亮,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于是点头道:“嗯,行,既然你们两家都一样的主意,我这个中人也好作,那五亩地几个人去开的就算几股,该是谁的是谁的,咱就,趁热打铁,这就弄张纸立个字据,你们签字画押就算完事儿了。”
说着便叫招娣娘道:“去老王家借笔墨纸砚来,给他这两家写文书……”
招娣娘答应一声转身正要走,却听沈香徕叫道:“慢着,谁说这事就能这么定下来的?”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而且来得十分突然,弄得屋子里所有人都是一愣。
从前的沈香徕除去长得好看之外性子软也是村里出了名的,谁也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