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和宫婢们跪了一地。
北宫烈却是始终一副嫌恶的表情,对这件事讳莫如深的模样。
展欢颜等了片刻,就是轻轻的弯了弯唇角走上前去一步,代为吩咐道:“平总管,你去走一趟吧,传本宫的口谕,马上请杨大人进宫一趟!”
平四儿知道北宫烈对她的态度向来袒护纵容,顺势就答应着快走了出去,“是,奴才这就去办!”
不多时下头的宫女就又煎了一副药送上来,两个大宫女服侍单太后用了半碗也不见好转,最后许是疼的利害有些风魔了,单太后便是一骨碌爬坐起来,用力将那药碗扫落在地,凄声咆哮道:“出去,都滚出去!”
但她却是疼的神志不清了,一句话吼完自己又栽倒在了皇上,继续痛苦的呻吟起来。
展欢颜往床上看了眼,皱眉道:“母后看来是真的疼得厉害,这么托着也不是办法,刘院判,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先止了痛的?”
“这——”刘院判迟疑道:“法子是有,如果太后娘娘睡下了,那就能稍稍平复一些下来。”
可是在这个时候用强力的凝神镇痛药,难免会产生副作用。
所有人对这一点都心知肚明,展欢颜自然不会把只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遂也就没再多言。
如玉和碧玉倒是想求了那药来用,可他们两个就算是单太后的心腹大宫女,也只是两个奴婢,并不敢做主。
又过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杨维才被平四儿引着匆匆自殿外进来。
“微臣见过皇上,娘娘,不知道皇后娘娘深夜传召微臣前来所谓何事?”杨维进门就恭敬的跪地行礼。
“杨爱卿平身吧。”北宫烈道,冷着脸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单太后,面无表情道:“母后突发恶疾,太医全都束手无策,说是怀疑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你给这殿里里外看看吧!”
北宫烈最为痛恨巫蛊之术,这一点杨维也很清楚,他会公然提起,杨维也是心下一惊,不过也是很快镇定下来,“是!”
言罢就带着自己的童子去殿外设了香案,焚香画符,又冲了灵水,拜了天宫星宿开口掐指测算。
所有人俱都紧张的看着他,一时倒是连单太后痛苦的呻吟声也都充耳不闻。
杨维神色凝重的掐算半晌,到了后面就是面色铁青。
众人一见这个架势,都是心中暗叹不妙。
“杨大人,怎么样?”如玉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难道真是这宫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说话间她自己就已经开始觉得脖子后面冷飕飕的,探头探脑的四下里张望。
杨维却没理会她,直接越过她,进了殿里重新给北宫烈和展欢颜行礼道:“回禀皇上娘娘,太后娘娘确乎真是受了邪术的压制了!”
“什么?”刘院判等人都是猛然一惊,神色骇然的倒抽一口凉气。
诚然他之前那么一提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不曾想真被猜中了。
“在宫里?”北宫烈才面沉如水,神情之间却没有多大的波动。
“不是!”杨维道:“微臣这会儿也不好说,只能大略估算出那邪物是出现在皇城西北那一带。”
“那就带人去挨家挨户的搜!”北宫烈想也不想的冷声说道,语气森然,带了明显的怒意和凛冽的杀气。
在场的所有人都勉强的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是!”杨维连忙应了,赶紧退了出去。
回过神来,北宫烈才又看向床上疼的神志不清的单太后,皱眉道:“母后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有合适凝神静致的方子开一道吧,好歹替她定定神。”
“是!”刘院判等人也是如坐针毡,半分也不敢怠慢的开了方子,道:“既然娘娘的情况特殊,镇痛的药物还是不宜随便服用的,微臣开一剂安眠散,让太后娘娘睡下,会好上许多。”
“嗯!”
北宫烈点了头,如玉赶忙亲自带了药方出去,煎药服侍单太后喝了,单太后睡下去之后果然才跟着安静了下来。
北宫烈和展欢颜坐在厅中等着。
杨维天降奇兵去的突然,大半夜里,京城西北角那一带闹了个鸡飞狗跳,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却是陆行匆匆自外面进来,禀报道:“陛下,梁王带着梁王妃在万寿宫外求见,说是要当面向皇上和太后娘娘请罪的!”
梁王府就是坐落在皇城西北,从杨维点出了那个方向展欢颜就已经明白过来了北宫烈的打算。
“梁王?”北宫烈冷然的勾了下唇角,脸上表情明灭不定。
“杨大人带人出宫搜查,梁王殿下听闻太后娘娘被人施了咒术,本预携王妃进宫探望,却意外在王妃那里发现了不干净的东西。”陆行道,面无表情,只是公式化的陈述一个事实。
展欢颜心里冷笑一声——
这个北宫驰的反应还真是有够快的,居然当机立断的就把裴思淼给推了出来,就说如果是挨家挨户搜过去杨维也不能这么快回来,却原来是北宫驰主动出手了。
这样一来——
要拖他下水反而不容易了。
巫蛊之术虽然是禁忌,罪可祸及九族,但所谓九族之说在皇室之间的界限却划分的十分模糊,再有北宫驰又是单太后的亲儿子,没有拿住他的手腕,想要强加一个谋害太后的罪名给他,这就十分牵强了。
展欢颜的心中难免带了几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