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长睫垂下,眼底漾出浅浅残酷冷光,只说一句便静默下来。
她已经暗示得够清楚。有人指使,顶多算帮凶落个卖主的坏名声,还不至于要人命。但自行诬赖主子,那便是主犯,性质完全不同,结局自然也完全不同。
“奴婢……奴婢……”丫环颤着双肩,头上发丝已低垂到地面,却说不痛快。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僵直腰身,绝望地张望一眼人群,便垂下头,神色决然,“是奴婢看着可以邀功,才落井下石诬赖五姨娘。”
宁死不供?
赵晓潼怔了怔,如果不是事关五姨娘生死,她倒是很欣赏这丫环的骨气。不过,此刻她可没心情再管这丫环,既然有人想死,她何必拦着。
刚才这丫环绝望一瞥,望的到底是谁?
赵紫凝忽然笑吟吟走过来,路过丫环身边时,似是无意瞥了瞥。“是不是五姨娘亲手埋的这些布偶又有什么所谓呢?”
赵晓潼心中一动,刚才她看见赵紫凝目露凶光瞪丫环。
“父亲你仔细看看,布偶身上的生辰八字是谁的笔迹?”她笑意温软,语气轻娇,纤指往布偶戳了戳,果然将赵书仁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若非心里痛恨之极,一般人岂会亲手写生辰八字留下把柄。”
“按大小姐这么说,五姨娘一定十分痛恨大少爷了?”赵晓潼走近,视线自美艳少女巨胸不动声色瞥向纸条,“那大小姐一定很清楚五姨娘因何痛恨大少爷了?”
赵紫凝瞄见裙摆扫向青苔,立时露出嫌恶表情往赵书仁旁边靠了靠,这才睨向脚踩泥巴的少女,冷笑道,“明知故问。五姨娘恨大少爷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赵晓潼惊愕指了指自己,满脸不解之色,“大少爷怎么我了?”
“哼!你别装了。”赵紫凝昂头剜她,将满目忿忿鄙夷悉数倾泻过去,“你不就因为被大哥错当丫环使唤了那么一次而怀恨在心。”
赵晓潼震惊得倒退两步,脚下却悄悄踩上赵紫凝优美飞扬裙摆。叫你嫌院子脏,送个漂亮的脚印给你裙子当礼物。“大小姐,谁说我对大少爷怀恨在心?别说是错当丫环使唤一次半次,就算他没有将我当丫环,他是兄长,我给他换壶茶倒杯水什么的,也是应该呀,你怎会认为我因此记恨他?”
少女垂眸,淡淡委屈浮上俏脸,“还记恨到要用巫盅之术去害他!”
“你少假惺惺装大度了。”赵紫凝发狠瞪她,语气越发不善,“现在事情都在眼前明摆着!”
“明摆着?什么明摆着?”赵晓潼茫然眨眼,神色委屈中透着小心翼翼,越发与赵紫凝骄横的趾高气扬形成鲜明对比。
“整个微雨阁的下人都看到五姨娘缝布偶、埋布偶;加上这些她亲手所写的生辰八字。”赵紫凝见她似乎退到自己边上,心里忽然恼得厉害,“就是五姨娘用巫盅之术害大哥。”
“可我不这么认为。”赵晓潼悄悄挪移,站到她正面,视线在布偶纸条上停留了一会,“暂且撇开下人们的证供是否真实可信,我们先来看看这些写着大少爷生辰的纸好了。”
赵紫凝恼极横她一眼,怒道,“有什么好看,事实摆在眼前,狡辩也没用。”
赵晓潼不动气不着急,反而平静低头看着自缺角砖缝冒出来的小草,慢慢道,“照大小姐的意思,五姨娘是因为不忿我被大少爷当丫环使唤,才暗中用巫盅害他对吧?”
赵紫凝见她越平静,心里怒火便越盛,眼珠一转,又要发作她的小姐脾气。赵晓潼却不给她机会,“大少爷是在半个月前回府的,也就是说,就算五姨娘想害人也是他回府之后的事。”
赵紫凝恨极瞪她一眼,“尽说废话。”
赵晓潼笑了笑,意味深长瞥她一眼。是不是废话待会就知道了。
“大小姐你可能不知道,五姨娘在大少爷回府之前就弄伤了手,一直到几天前才好。”
赵紫凝怔了怔,随即剜着她,满脸怀疑,“这么巧?”
赵晓潼轻轻踢了踢脚下松动的砖块,甜甜一笑,客客气气道,“对呀,就是这么巧。大小姐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到怀仁堂找许大夫问一问。”
赵紫凝瞥见她笑容,心里越发恨得发痒,眼睛一转,又傲然冷笑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她的手在几天前就好了。”
赵晓潼冷哼一声,脸色转瞬变沉,“大小姐,请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些字可是用徽墨所写,徽墨的优点是墨色历久如新且墨香浓郁;它的缺点是初写时水份难干,像现在入秋的天气,也需两天两夜墨汁才会完全风干。”
在场多人皆震惊于她对徽墨了若指掌的侃侃而谈,偏赵紫凝怒火中烧,脑子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她将巨胸一挺,理直气壮质问,“那又如何?管它易干难干,这么多天过去它肯定早干了。”
赵晓潼摇了摇头,嗤笑一声,完全不留情面,“大小姐,五姨娘的手在五天前才刚好,就算那时她动笔写字好了,那等两天两夜之后再将布偶埋进土里,你说现在会看不出泥土新翻的痕迹吗?”
她说罢,大步霍霍走到角落从松柏根下抓了把泥土,递到赵紫凝面前一摊,“你看看吧,这些泥土本身比较湿润,若墨迹未完全干透就埋进去,字一定会化开,而泥土翻新的痕迹也会明显保留;但现在是这样的情况吗?”
赵紫凝面对她冷静条理的分析,心里明知她是对的,却还一脸讥嘲嘴硬道,“就算这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