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节分明的手在抚上少女苍白脸颊前,险险停住;他闭了闭眼,手指往她后颈移去,隔着衣裳轻轻戳了戳。
好好睡吧,明天起来一切都会好的。
弯腰,轻柔将少女拦腰抱起,放在床上;为她脱鞋盖好被褥,做这一切的时候,司马晨自己根本没发觉有什么不对。一切做得纯熟自然,动作是前所未有的细致轻柔,连默默转动的眼眸都漾着淡淡的让人见之沦陷的柔和光泽。
被人点了睡穴,赵晓潼肯定一觉睡得自然醒。
醒来的第一时间,她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揉了揉微微酸痛的脖子;可当她的手抚到脖子后面的时候,几乎立即僵住了。
眼睛瞪大,她倏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连忙紧张低头张目四顾,她这是穿着外衣上床睡觉呢?
可她明明……,等等?似乎昨晚那个长得非一般好看非一般身高非一般毒舌的男人,再度夜闯她的闺房了?
这不是重点,似乎她昨晚还像个受伤的洋娃娃般,在那个男人面前肆意流露脆弱,还说了……很多她自以为绝不会对外人说的话。
想起昨晚的情景,赵晓潼发觉她似乎突然化身成话痨了,那些压心底的话就像不要钱的倒豆子般对着司马晨倒了出来。
呜,好丢脸!赵晓潼双手捂脸,她几乎可以想像,日后再见到司马晨,那个男人会怎样嘲笑她。
赵晓潼突然有些想哭,她昨晚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多愁善感不打紧,可突然犯诨什么的真要不得;这会要她老命啊!
好半天,赵晓潼才将手从脸上拿开,发狠将心里懊恼压下。
说了就说了,横竖丢脸已经丢了;那个男人如果还有一点点男人风度,就绝对将昨晚的事情给姐忘光光。她去洗把脸,顺便将昨晚丢人的记忆洗掉。
话虽如此,可赵晓潼用早膳的时候,还是不自觉想起昨晚丢人的事情。
当然,更丢人的是她根本记不起自己后来是怎么爬上床的,她的鞋子又是怎么脱的。
鞋子……外衣?
赵晓潼无意瞄见脚下穿反的鞋子,刹那有种风中凌乱的心神不宁。咳,她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赶忙的,趁着杜若不注意悄悄脱下鞋子换正过来。
她昨晚记得脱鞋子睡觉,没道理不记得脱外衣;唯一的解释就是——司马晨趁她不察点了她睡穴!
司马晨,你混蛋!
京城某处的司马晨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抬头望了望天;天气很好,他身体也很好,可这喷嚏?难道是要生病的前兆吗?
不管赵晓潼是不满还是懊恼,这些情绪都没持续太久;因为她刚用完早膳,就有人迫不及待上门探病来了。
“小姐,二小姐……探病来了。”杜若禀报完毕,默默地抽了抽嘴角。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比二小姐脸皮更厚的。
别人不清楚,二小姐自己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小姐这病十有八九是因她才有的。
赵晓潼抬头,目光飘向门外,低低冷笑一声:“上门是客,既然人家好意来探病,你就好生招待她。”
赵紫君,这是知悉她提前出了暗室,心里不舒坦特意上门给她添堵来了?
赵晓潼不过那么随意一猜,还真被她猜中了。
赵紫君上门探病,自然不会空手而来;可指望她会给赵晓潼真送什么补品?那纯属做梦。赵晓潼望了望天,太阳还高,白日梦什么的她没兴趣做。
“四妹妹,可觉得身子好些了?前几天就想到筑梦居看望你,无奈……”仿佛真有多么无奈的样子,赵紫君苦笑着在距床榻不远处坐了下来。
看着倚床半躺的少女,眼里飞快闪过愤恨与妒忌。明明她才是嫡出的相府小姐,凭什么赵晓潼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只在暗室关了三天就给放了出来。
更可气的是,这个身份低贱的庶女,如今病弱懒散半躺床榻;可气势却比她这个正经嫡女还显得清雅高贵。尤其赵晓潼不带半丝温度的眼神淡淡望来,她就感觉心惊肉跳得慌。
赵紫君略略偏了视线不让自己与赵晓潼对视,绝不会让赵晓潼发现她的气势比不上一个病恹恹的庶女。手里帕子用力攥紧,她温柔一笑,“四妹妹,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送你。”
赵晓潼正觉诧异,瞧这架势,赵紫君不像上门探病;反倒有点刻意上门示弱的样子。示弱?她微微摇了摇头,像赵紫君这种表面温柔内里骄傲的人她见得多了,不背后给人使绊子就不错了;她可没指望赵紫君会向她示弱。
念头还未转完,果然就见赵紫君往门外望了望。
随后有两个婆子抬着一个大花盆走了进来。赵紫君一个眼神示意,她们便抬着花盆往窗户边安放。
“四妹妹,听说阿芙蓉的香气能够让人宁神养气,对病中的人尤其好。”赵紫君笑着指了指搬到窗下的花盆,笑脸中透着讨好的期盼;很真挚很友好地看着赵晓潼,道,“我特意让人从远方寻来送你,希望你会喜欢。”
------题外话------
花,又香又漂亮。但不是什么花都人人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