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潼闭了闭眼睛,悄然掩下眸内的疼痛与愤怒,一脸平静看着杜若。
杜若不敢惹她不快,小心翼翼站了起来,轻声道:“奴婢昨天按小姐吩咐,向官府报案,可官差欺奴婢是个下人又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对这事并不尽心。”
杜若瞄了瞄主位端坐的梁泽,低下头又道:“后来奴婢在街上遇到三太子,奴婢一时着急,就央求他……”杜若说着,双腿一屈,又要跪下;可想起赵晓潼不喜别人下跪,随后有些无措地绷直身子,小声道:“奴婢自作主张,还请小姐……”
赵晓潼不耐烦地挥手阻止了杜若,她没有兴趣为一点小事动不动就责罚下人。况且,事急从权,杜若当时这么做并没有错。总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官差身上,赵晓潼蓦然想起,司马晨会及时赶去救她;也是因为碰到了杜若。
她皱了皱眉,并没有在此刻一并向杜若问明此事。
“府里呢?昨天府里有派人去寻找紫茹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管赵书仁怎么想,他都不能眼睁睁放任自己的女儿被掳不见吧?
这一问,杜若更加惭愧将头埋低,“奴婢……当时只将消息禀报了夫人。”
可一天一夜过去,她完全没听到相府有任何寻人的动静。
这是说,夫人压根就没有派人去寻人;也许从一开始,夫人就将消息压下;那个长相端庄实际怎么也掩不住刻薄的女人,巴不得她与紫茹死在外面。
她们离府一天一夜,府中却无人过问?赵晓潼心里寒意渐生,随即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她侧目看着旁边俊朗高华的尊贵男子,目光询问,“三太子,你是怎么寻到紫茹的?她当时是什么情况?”赵晓潼说得很慢,天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似锋利的锯齿一般;毫不留情拉过她胸口,疼得鲜血淋漓,她却不能不忍着。
梁泽扫了扫底下两个丫环,微沉的脸显然他的不悦;可见有两个丫环在,他没有试图让赵晓潼改正对他的称呼。其实他更愿意赵晓潼一直用他的名字称呼他;名字是他这个人的代表;而三太子这个尊称却是身份的代表。三太子可以是任何人,可梁泽却只是他自己。
不过显然眼前不是跟赵晓潼讨论称呼的时候,他尽管心里不悦,对上赵晓潼既急切又隐隐害怕的眼神;还是缓缓开口道出实情,“我当时碰见杜若,听了她描述当时的情形与你的分析;就让人散开围绕着周围方圆三十里内能够藏人的地方展开搜查。嗯,我遇见杜若时,大概是出事后两刻钟内。”
赵晓潼明白,他当时下这个在三十里范围搜查的命令;是通过准确估算的,无论是骑马还是坐马车,两刻钟内在京城中能走的范围并不远。
也就是杜若运气好,碰巧在那个时候遇上他;也只有他有这样的能力与人力,一声令下就让人暗搜了小半京城。
“对方是先将你妹妹迷昏才带走的,他们似乎对这个掳人计划很有信心;将你妹妹带走之后并没有往很隐秘的地方藏,我的人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她。”
这个短时间,其实也花了大半天。也就是赵晓潼与司马晨盘旋在地道里寻找出口的时候,梁泽才见到被人绑走的赵紫茹。
“很有信心?”赵晓潼眼神一冷,重复的声音极低,别人只看见她嘴唇动了动,压根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什么人会对这个看似临时起意的计划很有信心?当然是熟悉她的人了;既然是熟悉她的人,这个计划就绝不是临时起意。
而熟悉她的人,又知晓她昨天悄悄带着紫茹出府的——就只有相府的人。
这一霎,赵晓潼连炸了相府那座富贵牢笼的心都有了。
她真不敢相信,害到紫茹如今这副模样的人,竟然会是她们所谓的家人。
梁泽看着她寒意愈重的俏脸,默默别过头去无声叹了口气。看刚才她哄那个小女孩的时候没有表露一丝不悦或不耐烦;只怕此刻她心里压抑的极度愤怒已然到了极限。
“我找到令妹的时候,是在一所比较简陋的空房子。”梁泽声音很轻很淡,隐隐还透着无奈的意味;似是不愿提起让她愤怒的过程;却又知道依她的固执,他不提不行。
简陋?简陋意味着环境不好,看紫茹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她就想像得出那地方肯定污脏不堪。
赵晓潼袖下双手慢慢握成了拳,可她苍白俏脸上却没有浮现出一丝愤怒表情。
梁泽叹了口气,他发觉他今天叹气的次数几乎比他这辈子加起来都要多;害他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开始迅速变老了,不然怎会莫名多愁善感起来。
他拿眼角瞄了瞄旁边面无表情的清雅少女,端起杯子欲呷口茶压下心头不安;可杯子端上手,他才发觉杯子空了。“那个……晓潼,你别太自责;好歹我们已经将令妹找了回来,她现在这样子大概是受惊过度,给点时间她慢慢会好的。”
赵晓潼看了看他,长睫垂下将眉梢的寒意掩去,“我想知道紫茹当时的情况。”
她眼神无声乞求,梁泽就是故意想要忽略不说也不行。
“晓潼……你这又是何必!”
何必非要知道那么详细!何必非要拿那些不堪的事屠戮自己的心。
赵晓潼定睛看着他漂亮眼眸,慢慢地一字一顿道:“她是我妹妹,亲妹妹。”
无论紫茹遭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