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奚原无心再纠结此事,万物相生相克,将水搅混了,能成事的也寥寥无几。更何况,他现在的重任乃是找到韶光,韶光安全了,他的一颗心才能够放下,若是韶光出了什么事,他也便不知道自己继续活下去的意义了。

少了夜里的那一抹温柔的月光,再静谧的夜也失去了华丽的颜色,只余下苍白的空气与夜虫低低地哀鸣。

“奚公子有何打算?”

“先去往下一个城市——邺城。山玖姑娘呢?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现在的伤势已经无碍,可以独自上路,你现在可以回到山中了。”

山玖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这该死的穷奇害得我杏儿姐姐失去了几百年的修为,杏儿姐姐向来骄傲,失去修为对她来说不啻于夺了她的性命。更何况,杏儿姐姐还有个宿敌,与她相斗了几百年,若是修为无法恢复,只怕杏儿姐姐再遇上她的时候,会羞愤欲死!”

“可以让穷奇将修为还给红杏姑娘么?”

山玖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不行,穷奇在夺了杏儿姐姐的内丹之际,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在体内炼化了,你当时所见的那萦绕于他周身的黑色烟雾便是他内力散发出来的魔气,如今穷奇昏迷了这么久,怕是在昏迷期间,体内的真气自行运转了不知多少个大周天小周天,红杏姐姐的修为怕是已经全部为他所用了吧。红杏姐姐与我一样,只有修行便是吸取天地之精华,乃是极纯正的真气,若是强行将穷奇已经炼化过的黑sè_mó气渡入到红杏姐姐的体内,只怕红杏姐姐会因为承受不住而ròu_tǐ消亡,魂魄也会受到很大损伤。”

“那要怎么办?”奚原的面上露出一股担忧之色,毕竟说到底,红杏是为了要救他,才让穷奇有机可乘,夺了他的内丹,这几日,他的心里一直对红杏怀揣着一股感激和愧疚。

“我曾偷偷潜入过妖界的,那日偶然翻到一本书,说是在南疆的圣地生长一种果实谓之萱果,三千年一结果,吃了之后可以增加五百年的修为,我想去南疆碰碰运气。毕竟这种东西对妖类才有用,对人类根本不起任何作用,而且外形也普普通通,南疆众人应该知之甚少,就算知晓,大概也不会去采摘。”

“邺城乃是联通全国交通的重要城市,从那里你可以往南边走襄城。”

“我见你这几日心事重重,想必也是有要事在身,我们便从那里别过吧,此去山长水远,后会难有期。虽然如今妖孽横行,但你身边这只穷奇如今也算修为不浅了,又是一身魔气,鲜少有妖魔鬼怪敢招惹,所以你不必太过担心。”山玖又是一番殷殷嘱咐。

奚原心底有愧:“你们对我恩重如山,奚原无以为报,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定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山玖见他如此诚恳,微微动容:“这倒不必,当初救你我也是有私心,一心想要积德,并非出自纯粹的善意。到后来,你不也救了我和杏儿姐姐一命吗?”

两人相视一笑,皆有些洒然。

一路的行行重行行,皆是崇山峻岭,一片凝重的蓊绿之色,天色渐渐地晚了,夕阳呈一种颓然的姿态躺在远处的山巅上,没有晚霞的天际,是一抹惨淡的灰白,白云压得很低,渐渐地像是一床被子一般朝四野笼去。

孤身的少年牵着一匹瘦马,在废弃多年的古道上,拨开重重的杂草艰难前行,有时候他会停下来思索一番,面色十分凝重。

少年穿着一身异族的服饰,衣服上以各种彩色的绣线绣着栩栩如生的花鸟虫鱼,不过由于连日里的奔波,衣服被汗水渍透了,染上了灰尘,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焚烧一天的炙热终于渐渐地散去,像是倒在一个地上的巨人的身体的余温,可他依然显得汗流浃背,伸手抹了一把滚进眼睛里的刺痛的汗水,他的眼神十分坚定。

沿着这条古道再往前走上一里,便是附近远近闻名的鬼哭山。与周围的崇山峻岭不同,鬼哭山乃是一座石山,上面的石头更是千奇百怪,白天看的时候像是各个形态各异的人,到了晚上,便像是幢幢的鬼影,尤其是山风涤荡的时候,整个石山的各个洞穴中发出高低各异的呜呜声,就像是各种鬼的哭声一般,混合在一起,叫人惶惶然不可靠近也。

当少年走到鬼哭山的山脚下时,夜色已经深了,深蓝的天幕上没有一颗星星,也没有月亮,整个鬼哭山在稀少的几颗松树的掩映下,真真如传说中的鬼蜮一般,阴森可怖。

少年在山脚下站定,抬头朝山上望了一会儿,夜里,大风起了,从远处奔涌而来,穿过石山,鬼哭声如浪涛一般层层叠叠,一股森然之气阴面扑来,令人却步,如芒刺在背。

少年将瘦马绑在附近的一棵树上,让伴随着他赶了一天路的马能休息一会儿。马儿悠闲地垂头吃着地上的草,丝毫不为这鬼哭声动容。

少年拍了拍它的头,便转身朝山上爬去。

此山虽然看起来阴森可怖,走入其中感觉有无数鬼影在盯着你看,实际上不过是人的心理作用罢了。这石山上怪石嶙峋,没有一条道路可以通往山顶,想要上去,只能通过危险的攀岩。

不过这对于从小在大山中长大的少年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他像是一只长手长脚的猿猴一般,灵活地抓住了怪事的各个凸起的棱角,找到各个可以踏着的支点,轻盈地爬了上去。

山顶是一个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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