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时辰后,最后一个宫女跪在皇帝面前,战战兢兢地说:“陛下,奴婢听到的是:窗外月亮很大很圆。”
韶光愣住了,她的原话是:牡丹花长得非常好看。
皇帝把所有宫女都叫了上来,喊她们重复自己听到的话,韶光这才发现,每隔三四个人,便会传错一次。
“可是父皇,这跟奚原涉嫌谋杀裴沧水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呢?这个案子可是证据确凿啊。”韶光不解的问。
“韶光别急,明日你便躲在金銮殿的屏风后面,父皇带你看一场大戏!”
温懿公主大闹骁骑将军府的消息,不日便不胫而走,不满奚原的官员们各个兴奋不已。
此时宫门还未开,天边只有一抹淡淡的鱼肚白,整个皇城还笼罩在压抑的灰色中,所有的建筑物,在淡淡白雾里,像是水墨晕染开的一般,朦朦胧胧成连绵的一团。
官员们三五成群地低声交谈着,面上是掩饰不去的得意。奚原一个人负手站在一棵柳树下,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似乎那些恶意的重伤和幸灾乐祸的神情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上朝的钟声终于敲响,金銮殿上太监的嗓子高昂地响起,官员们依据份位大小自发排成几排,朝高高的白玉石阶上走去。
奚原的身前是他的父亲奚丞相,奚丞相眉头紧蹙,在奚原耳边最后叮嘱了一句:“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万万不可认罪!”
见奚原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奚丞相急了,说道:“总之你记住,只要你不认罪,为父定能保你平安。”
众人鱼贯进入了大殿,恭恭敬敬地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皇帝虚弱的挥了挥手,“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皇帝如今病重,年轻的时候日日上朝,人到中年三日一朝,现在到了风烛残年之际,便是十日一朝了。
“启禀皇上,”王丞相上前一步,“关于骁骑将军涉嫌刺杀裴将军一事,兹事体大,更何况裴府的家丁已经击响了登闻鼓,告了御状,陛下不如趁着今日早朝当庭审理此案,也算是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
“王大人此言有理,臣附议。”王丞相一派的礼部尚书站出来说道。
“臣附议。”工部尚书了出来。
“臣附议。”户部侍郎也站了出来。
……
一时间,朝堂上附议之声沸沸扬扬,整个早朝如同闹市般喧闹不堪。
等附议声渐渐平息后,皇帝转头看着一直一言不发的奚丞相一派的人,和颜悦色地问道:“奚爱卿,你怎么看。”
“臣……”奚丞相抹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汗,艰难地说道,“臣附议。”
“如若案件审理的结果,真是奚将军是幕后凶手,奚爱卿可愿意大义灭亲?”皇帝的声音沉了下来,慢慢地说道。
奚丞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道:“臣……臣……”
“奚爱卿起来吧,朕不过是开个玩笑,”皇帝的唇边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奚将军乃是国家的肱骨之臣,朕西北的广袤疆土还需要奚将军镇守呢,俗话说的好,千金易得,良将难求,小惩大诫便可。”
奚丞相一颗心总算是落到了肚子里,含泪叩首道:“谢皇上大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闻此言,王丞相一派的人,俱是恨得咬牙切齿,在王丞相的眼神示意下,工部尚书站出来说道:“皇上,万万不可呀!”
“张爱卿有何高见?”皇帝的面色冷了下来,把玩着手中的一串佛珠,漫不经心地问道。
“皇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在还未断案之前,便说出此话,未免有失偏颇,皇上乃是万世英明帝王,切不可因为一件小事,而毁了一世英名啊。若皇上这么做,叫万民怎么看?叫后人怎么看?臣人微言轻,但句句话发自肺腑,望皇上三思啊!”工部尚书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张爱卿起来吧,”皇帝抬手,“若是朕今日真的处置了奚将军,朕问你,西北的将领,换谁来统治?朕已垂垂老矣,青史乃是身后事,但朕不能无颜见列祖列宗。”
“皇上此言差矣,”礼部尚书站出来说道,“大周之所以能繁荣昌盛,皆因礼教昌明。忠君爱国乃是圣人贤哲的谆谆教诲,奚将军为一己私利谋害重臣,是为不忠,致使东北将士人心惶惶,使整个大周陷入混乱之中,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之人,若皇上放任自流,只会姑息养奸,今日他敢谋害朝廷重臣,明日他就敢谋朝篡位……”
“放肆!”手中的佛珠狠狠地自龙座上砸下来,砸得礼部尚书额头上流下一片鲜血,佛珠的线散了,珠子在地上蹦跶了几下一颗颗的滚向远处。
大殿上的气氛一片阴沉,天子的威严之气使得大殿上所有的大臣们噤若寒蝉,全部都跪在了地上,冷汗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皇帝闭了闭眼,青筋凸起的双手死死的抠在龙座的扶手上,他喘着气,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的情绪。篡位两个字戳中了皇帝心中最恐慌的地方,他自知命不久矣,最怕的就是他死后韶光所面对的艰难处境。
“既然你跟朕提忠心,朕便来测测你的忠心。前日,一位云游四海的世外高人送了朕一个宝盒,相传这个宝盒乃是天神遗留下来的,可以测试忠心,若是对朕不忠,那么打开盒子伸手去摸的人,就会被盒子吞掉手,”皇帝抬手,“来人啊,将郭爱卿带去隔壁房间,朕要试试他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