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来见太后之前,我已料到太后救我的原因并没有那么简单,临走之前,向如七讨了宫中行大礼的姿势。
我立即跪地,头埋在地上,额头碰着那冰冷的地面,向太后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地上一抹血迹,慢慢地侵入那青石砖面,嫣红似那夏日盛开的蔷薇。
“事成之后,凌鄢并无他求,只希望太后能留我一命,放我出宫,我必会谨言慎行,不会增加太后的烦忧。”要查明此事,想必凶险万分,若行事败露,无论是太后,或是皇后,都会杀人灭口。
太后见我面色沉重,行如此大礼,思索良久,后又眉眼展笑说:“好,你既为哀家办事,今后就是哀家的人,哀家答应你便是,快起来吧。”谢恩行礼后,便告退出了永寿殿。
回去的路上,我问如七宫女采选的时间是何时,她说是每年的十月初七,算算日子,还有五日便到了。
我虽知道无论去哪个宫,都必须取得皇后的信任进入椒房殿当差,只不过由皇后亲自选我去,更能让她对我放松警惕罢了,所以才让太后答应先去别的宫,除此以外这样做的目的,其实是想看能否分去蔓儿的承淑宫。
辗转几日,一年一度的宫女采选的日子到了。
如今的我已不是凌嫣,更不是苏墨离,而是安寒,这是太后赐给我的新名字。
宫女采选和现代的超女选拨颇有些相似,先是在各地海选,由郡守在各自郡内挑选优秀的少女送往长安,入宫后待选宫女接受身体和病史盘查,合格的再由一等宫女教导宫中大小礼仪,根据所学情况进行淘汰,最后剩下的都是机灵乖巧,又德行兼并的人。学完所有宫中礼仪后,再由负责分编的管事太监安排各宫女的去处,为防止宫女分编的徇私舞弊,通常会派等级较高的妃嫔参与。
如今采选已经过了海选阶段,我和同郡的几个姑娘坐在一辆马车上,等着宫内负责采选的公公前来传召。
只听车一个身着浅色布衣的姑娘掀开了帘子,欣喜的叫道:“快看,宫门开了。”
我听后,抬眼朝那宫门看去,几个太监正手持卷帛走了出来。
旁边的侍卫一声喝令我们所有人下车,听到命令后,马车里的候选宫女纷纷下车按郡分开,站队列好。那几位太监上前,打开卷帛,依次点着候选宫女的名字,念到自己的名字后便跟着一领头的宫蛾进入宫内。
东南郡平度县令之孙,李昭儿,年芳二六,伶俐聪慧,特选入宫。
平原郡高唐县平富平乡白民之女,刘芝,年芳二七,德行端庄,特选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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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郡安成县乡使之女,安寒,年芳二七,端敏惠杰,特选入宫。
依次念到我时,我便上前随着队伍,跟在后面穿过宫门。
记得上次随公主参加太后寿宴时,走的是宫门与未央宫正对的汉白玉石级。而此次却是沿着宫门左侧偏行,扫了一眼晨光沐照下的未央宫,这座皇城依旧庄严如初。
身后几个候选宫女止步,打量着这座神秘的皇城,引得队伍一阵混乱,那领头宫娥见后怒喝道:“后面的看什么看,快跟上,进宫后没有允许不得东张西望触犯天威,要是想活着出宫的话,就得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
那几个候选宫女听到喝斥,吓得脖子一缩,忙收回远眺的视线。
穿过几处回廊,那宫蛾领着我们在一座偏僻的院门旁止步,“你们暂时先住在这里,没有别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踏出院门半步,否则立即处死。”
几个年级稍小的听后吓得脸色铁青,双眼泛红。
那宫娥见大家均已害怕,又脸带笑意:“院内有水有柴,大家可以自食其力,明日我会来通知大家接受盘查,各位好自为之。”说完严厉的目光在众人身前一一扫过后,才拂袖离开。
大家见那宫娥已离去,吊着的心放松下来,开始窃窃道:“哎,你说这宫女好当吗,会不会见得着皇上啊?”一个身着浅蓝衣袍的丫头一脸憧憬的问道。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立即朝她瞪了一眼,冷笑道:“你就别做梦了,皇上且是我们能见着的,再说了,能不能入选还不知道呢。”那蓝衣丫头听后立即翻了个白眼,“放心吧,我肯定能选上,我的舅父已经派人在宫里打点好了,至于你,就不知道咯?”
大家听后附和着笑了起来,一个青衣丫头眼珠一转,警觉的忙伸手捂住嘴,朝大家提醒道:“不能随意喧闹,要是被刚刚那人听见,我们都得死。”说完将手放在脖子上,用力划了一下。大家吓得忙止住笑声,面带恐惧之色,各自散开。
待每个宫女进行完身体盘查后,相比之前的人数又少了一些。这几日便是学习宫中各项礼仪,教导姑姑很是严厉,有些吃不消的,累病的均被淘汰出宫,还好我之前受伤后精心调养了一番,否则只怕我已快撑不下去。
今日风很大,天空稀稀落落的飘着小雨,丝丝凉风刮过脸庞,刺骨的冷,青石地面因下雨而潮湿寒冷,跪着的双腿已开始打颤。
此时的我们正在大殿中学习跪拜之礼,这是教导的最后一个礼仪,只要坚持熬过,便可进入宫女采选的最后阶段,主子分编。
整个大殿异常安静,风拂过树枝的萧索之声,雨水从琉璃瓦上滑落击打在青石上的嗒嗒之音响彻耳畔。
良久,腿已麻木不堪,完全丧失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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