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姿是震惊的,她想到过很多种可能,是君陌脚踩两只船,也想过是他酒后做错的事,或者是被人设计也说不定,万万想不到会是这种结果。
母亲是在何种心情下答应了那个荒唐的约定,该是有多难受,要眼睁睁看着丈夫去别的女人那里生孩子。
如今才知道几年前君陌的生日聚会上,前来大闹的盛惠然说出的5月12日是什么意思了,那简直就是个巨大的梦魇。
“结婚后,我无意间在柜子的书里发现了一张夹着的验孕单子,才知道安雅怀孕了,是几天前检查出的,验孕单子下还夹着一张单子,是流产的单子,在紧挨着的一天后,是她自己签的名字,那时我才猛然得知她怀孕了又做了流产,我们的孩子没有了,问过她,她说,我们不能有孩子的,若是生下来,你的前途该怎么办?老爷子说一不二的。”
她可以去做低级的工作,可是他呢?他从小衣食无忧,学历也高,怎么能过那种苦日子呢?怎么行呢?会白白浪费的。
君陌,这样一个男人,竟然哭了,在指缝间落下了泪,哭得伤心。
何姿完全不会动了,胸口被堵了一块大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将整杯水都喝完了,仿佛一条离开大海的鱼。
君喻还算镇定沉稳,手掌扶着她的脊背,安抚着她。
怪不得,逛街时站在婴幼儿物品的橱窗外,母亲会露出那样的神色,太过于向往了,还有眉间那份挥之不去的忧伤。
她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啊?是怎么过得一天天啊!
说实话,过得太苦了,就算这样,她还是在笑着对她说,不遗憾,不后悔,她付出了太多太多了。
背负着第三者的骂名,从未被君家人当做是自己家的人,受人嘲讽侮辱,按上难听的骂名,被人指着鼻子辱骂。
她都无所谓,一一承受下来了。
何姿的五指紧紧地拽着衣角,衣服似乎就要被撕裂开来了。
祝愿母亲幸福,还以为她真的就幸福,没想到她是这么幸福的。
她看着眼前那个痛哭的男人,指缝间溢出了温热的液体,他既给了母亲爱意和依靠,也给了母亲痛苦和灾难,是多么矛盾的存在啊!
何姿一刻也不愿在这里待下去了,令人窒息,匆忙起了身,双腿久时间没动坐得麻木了,身子不小心一个趔趄,桌上的杯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声音刺耳得很,君喻一双有力的手立刻扶住了她的身子。
扶着她一起走了包厢的门,撑伞出了咖啡厅的大门,她不知道是怎么去走下一步一步的,只是觉得脑子恍惚了,若是没有君喻的搀扶,身子早就摔倒在地也不一定了。
坐在车上时,她忍不住,哭了,埋在他胸前哭了,眼眶承受不住眼泪的重载。
脊背颤抖着,湿了他衣前的一大片,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衬衫衣服,凸显出道道的褶皱。
“我妈说她幸福,我便真以为她幸福着,可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啊,是什么日子啊······!”她哽咽着哭道。
君喻任由在她在他胸前哭着,双手紧紧抱着她,给她最大的温暖安全。
爷爷做了如此残酷的决定,隐瞒至此,连他都不知一点,太偏向于盛惠然,因为古家和君家是故交,还因为他和母亲的私心私情,害惨了人,他们还是容不下安雅的存在,容不下,只不过是想拖延日子除去她罢了。
那些年,他一直居住在国外,对国内家里的事听闻甚少。
真相揭开,竟是如此不堪入目。
她哭了很久,他一直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后背。
四点多,他开车回到了医院。
走在走廊上,刚才电梯上下来的护士明显地心情不好,很是烦躁。
“那个女人天天像个疯子一样,不就是掉了个孩子吗?”她满脸不屑。
“那可是和君家挨到边的人。”
“那又能怎样,不还是弄了个一辈子不能生育吗?”想到这,心里不住就是一阵快意。
“什么?”
“她长期喝酒,本来身子就差,流了孩子,还切除了子宫,活该,受报应!”
······
何姿回到病房,忙进盥洗室用冷水洗了洗脸,又用毛巾好好地冰敷了一下眼睛,生怕被母亲瞧出异样来,惹她担忧多想,再也经不起了。
安雅还在睡,没有醒。
房间里光线昏暗,拉上了帘幔。
她紧紧握住母亲蜷缩在被子上的手,再也不舍得松开,用她的手一次次轻轻抚摸着自己冰凉的脸。
何姿对君喻说,母亲就只剩下她一个亲人了,只有她可以依靠了,外婆老了不在这里,顾不到她了,其他人都在冷眼憎恨着母亲,母亲就只有她了。
君喻对她说,小姿,你的亲人除了你母亲,你外婆,还有我,我定会护你们周全的。
他从不轻易许诺,若是许下,便是定要做到的。
媒体记者这些天也不见消停,争着通过各种渠道在抢夺第一手新闻,君家前后两个媳妇都进了医院,旧爱似乎还有流产的消息传出,君家大少还在病房出现过,三人之间的不断纠缠,这个新闻很有意思。
立刻占据了报纸头条的位置。
祝夏拿着当天最新的t市报纸坐进车内,递给老板。
车外,是t市标志性的建筑物博物馆。
傅施年打开报纸,看了起来,草草翻了几页,就放下了,报纸首页的君家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