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上美术课时,老师让大家画爸爸,妈妈和自己组成的一家三口,别的小孩笑着拿起水彩笔噌噌很快地在画纸上画了起来,各色各样的人形彩色地出现在画纸上,兴奋地用手指着画上的人逢人炫耀,可她的画纸依旧还是空白的,她该怎么下笔呢?爸爸,没见过,妈妈,也没见过,只见过自己,所以总会拿袖子刻意地遮挡着画纸,不让人看见。t/
此时,她可以很清楚地在纸上画下妈妈,因为妈妈就在她眼前。
草地上,安雅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让她观摩画下自己,嘴角始终带着微笑,温婉清新。
何姿的画画能力虽不是太出众,远远比不过那些专业的画家,但她贵在用心投入,用铅笔刷刷地在纸上画着素描画,铅色的纤细线条在碎金阳光的斜射下似乎都变得柔软起来了,眉毛,眼睛,鼻子······她都照着母亲的模样画了下来。
“画好了吗?”安雅笑着轻声问道,嘴上问着,身子还是没有移动一点。
何姿点了点头,“嗯,快了。”铅笔还在做着最后的简单的线条处理。
画纸上,母亲的形象眉眼跃然纸上,生动鲜明,虽然不是很像,但其中的神韵却能表达得淋漓尽致。
她取下画纸,小步走上前,将画纸递给了母亲,见母亲看着画久久不语,看得入神。
“是不是画得不好?我也觉得不太像。”她看着那幅画,承认自己的画技实在不太高。
但是安雅笑了,笑得像朵开在山谷中的一朵纯净的百合,视线一刻都舍不得离开那幅画,“画得好,画得很好,妈妈很喜欢。”她一直在不住点着头称赞,很满意。
见母亲高兴,她也高兴,她喜欢就好。
“这幅画送给妈妈好吗?”她越看越喜欢,仰头问道,含着期盼。
何姿点了点头,本来画好就是要送给她的,“好。”
安雅将这幅画视为珍宝,看了许久,怕它弄脏,便小心翼翼地收起,放在手边。
不远处的草地上有小孩在颤着脚步在奔跑,如银铃般的笑声呵呵笑着,在空气中飘荡起来,十分可爱,小手小脚,一两个彩色的气球飞上了蓝天之上,就像放飞的一两个彩色的梦。
安雅看着日日都在长大的孩子,心上忽生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这一年又快到头了。”
谁说时间过得不快呢?岁月如梭,小孩子变成了大人,一年又复一年,多少的春节过去了。
“嗯,快到头了。”算算日子,真快,这一年又快到头了。
“有想过和君喻结婚的事吗?”猝不及防,安雅的问题转到了这上面来了。
乌黑的眼睛笑着看着她。
何姿闻言,难得脸上飞上了绯红,也有属于女儿家的羞涩,她不是还小吗?
“他说起过,说等我研究生毕业后。”在英国时,雪地里君喻是这么对她说的。
安雅听了,也放心了。“那也好,你有个安定,妈也放心了。”
“结婚后,一两年快生个孩子,妈还可以帮你带带。”她向往地说道,想到了很多年以后,幻想那样的画面。“我就知足了。”
何姿看着母亲,说起孩子,她的眼底是闪亮的,很高兴。
不知怎的,她不太好受。
“生个女孩,男孩都好,两个都生就更好了。”女孩贴心,男孩可以保护人,挺好的,凑成一个好字。
她很想当外婆了,如果有两个孩子在她怀里玩闹着,该是多么好的。
看着母亲如此,她点了点头,笑着回答道:“好。”
母亲的这点愿望,她怎能不满足她?
这时,君喻拿了件外套从身后走了过来,将外衣披在她肩上,“起风了,小心着凉。”帮她拢了拢外衣。
“妈,我们回去吧。”阳光隐藏在了云层后面,天气有些凉了。
安雅点了点头。
君喻接过她手中的轮椅,“我来吧。”
何姿放手给了他,走在他身旁。
不少病人在身旁路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们,很是和谐美好的一家人,像是一幅绝美的壁画。
午餐已经送到病房,共是三份,都不一样。
何姿拧了温热的湿毛巾,给母亲擦手,自己再走进盥洗室洗手,君喻和她一同倒了洗手液,握住她的手在掌心轻轻搓揉着,指缝骨节处也洗得认真,泛起了柔柔的白色泡沫。
“之后的几年里我一定会很忙。”他帮她在清水下清洗着泡沫,沉吟,檀口轻启。
何姿不明,“公司里有很多工作吗?”他的博士毕业论文正在写,过不了多久便会写完,应该无关学业上的事吧?
君喻嘴角上扬,洗干净了手,抽了干毛巾,“因为某人答应结婚后一两年快生个孩子。”
不指名道姓,但是眼睛却是在看着她,转念一想,就让她不敢抬起头来,那个某人明摆着指的不就是自己吗?
君喻很喜欢瞧着她这副模样,娇俏秀气,灵气逼人,很是生趣,“某人还答应要两个,我也看不得她受苦,龙凤胎是唯一的最好方法了。”
想来刚才自己与母亲的对话都被他听了去了,耳朵听力真是好得很,还在故意打趣自己。
这人,很坏。
君喻刚用干毛巾擦干她的手,何姿就跑出了盥洗室,跑得很快。
他站在洗手池前看着她跑开的背影,笑了,儒雅清俊,着实惊艳。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