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傅念晴几乎以为是自己是在做梦,若不然,哥哥怎么会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
在光天化日之下,更何况还是在何姿面前,让她颜面往哪里搁放?简直难堪到了极点,半点情面都没留。
她不相信地转头去看哥哥,陌生得很,“哥?”
她哥哥居然为了何姿这样对自己说话,凭什么?
傅施年一步步走来,面无表情,“你何时这样尖酸刻薄了?”
傅念晴的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何姿,“你为她说话?我是你妹妹!”她的手指不敢置信地指着何姿。
他看见她的指指点点,毫不客气地打落了她的手指,“你的礼貌都学到哪里去了?”
傅施年生气了。
傅念晴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哥哥为了区区一个何姿对她反目,“她是你的什么人!”
何姿站在她面前,神色淡淡的,白色的衣领衬得皮肤很白,几乎是透明的,看着她,眼眸里波澜不惊,没有半点挑衅得意的意味,仿佛此时一切都与她无关。
傅施年的余光是在注视着何姿的,怕她会受到伤害,他的步子站在她的前面,何尝不是对她无声的一种爱。
他看着傅念晴,嘴角露出冷笑,似是嘲讽,“在美国,你不是企图在别墅里找到某人吗?千方百计问我的问题,如今答案就在你面前了。”
这一句不亚于晴天霹雳,傅念晴怎么会不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震惊得看着何姿,不敢置信,步子向后退了几步,摇着头,“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千想万想过傅施年的神秘女友,万万没想到是何姿,打死都想不到。
也爱她,何姿到底有什么好的?他们都入了魔怔一般护着她,轻易地就夺去了她所爱的人的爱。
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罢休呢?
平日里何等果断干练的人,遇上了这种事,眼睛红了。
“你和君喻,都被她蛊惑得傻掉了!她到底是什么转世的!”她的人生里为什么总也甩不掉何姿,只要她在,她傅念晴就注定得不到想要的幸福,如今亲情都被她分得散了。
屏着气,愤恨地瞪着何姿,大叫着,失去了往日所维持的仪态。
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否则她在何姿面前最后一点尊严都消失殆尽了。
转身,跑走了。
何姿凝视着她跑开的背影,对站在身旁的傅施年说道:“去看看她吧。”
他没有去追,留在了这里,低头看着她。
多日不见了。
良久,他似在心里徘徊了好久的话说出了口,“最近,饭有没有好好吃?觉睡得好不好?”
问出口的话,很平常,却是他最牵挂担忧的事。
何姿没有看他,眼底投下了阴影,“你别让祝夏跟着我了。”
他放在西装裤边的手里握着车钥匙,欲要伸手去理一理她凌乱的头发,却始终没有出手,就怕引起她的不愿来。
让祝夏跟着她,一方面是不放心她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存了私心的,想知道她每天的事,哪怕很微小也好,生怕她离自己会越来越远。
“跟我回家,好不好?”他的话语格外温存,仿佛话语上都镶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何姿缄默不语,不点头也不摇头。
“厨子做的桂花糕,你最喜欢吃,西湖醋鱼里没有鱼刺了,你桌布晒到了太阳,我常常做梦梦到,你坐在桌旁捣鼓着花瓣,对着我笑,那笑足以让我欢喜得从梦里醒来。”
他恍若沉浸在那场梦里,言语静静。
何姿闭上了眼,冷漠地说道:“可那不是我的家,也没有我。”
傅施年依旧在笑着,其实哪里是家都不重要,哪里有她哪里就是家,不是吗?要不然,他连家的方向都找不到。
“哪里有你,就有我。”
“施年,你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我们都不再年轻了。”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太多无奈酸涩,徐徐说道。
他们真的不年轻了,年轻的时光早过了,她早已捧着书走在校园里的人,他也是成熟沉稳的成功男人,再纠缠下去,时间都要白白过去了。
傅施年摇了摇头,他不不肯的,“我对你,做不到,有时连我自己都恨自己放不开你。”
外界都传他冷漠残酷,一语定江山,只顾自己最大的利益,商人不就是这样的吗?所以商场上分外风光。可换到了情场,他步步妥协纵容,却看不见风光。
“你过得不好,我过得也不好,我至今都不明白我外婆临终前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样你也还是坚持要这样吗?”
他怎么就不放了她呢?
“我曾想着,就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是爱着你的,所以我是绝不会放手的。”他这话,说得太决绝,不剩下一点的余地了。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他们都是彻头彻尾的傻子,一旦认定,就都不由自主地深陷下去了。
因为诸多种种的原因,外婆的遗言,她想着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就算了,待在晦暗的角落里恍恍惚惚地度过就完了。
可是如今,她恍惚不下去了,就不得已地祸害到了人,有时候疯疯癫癫度日,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为什么要醒过来呢?
当梅婧出来时,就看到何姿红着眼睛捂着脸站在车旁,连忙上前,关切问道:“怎么了?”
何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装作无谓地说道:“风大,进了沙子。”
梅婧搂着她的肩,让她先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