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阴天,微雾。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每人必须绕着操场跑六圈,老师布置完任务就离开了,全靠各人的自觉性。
男生,女生三三两两散跑着,精力十足,渐渐地,体力不足,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或快或慢,或停或走,有的索性坐下休息。
偌大的操场,从刚开始的热闹充沛逐渐变得冷清苍白,两三圈跑下来,再也跑不动了,腿酸得不行。
台阶上,零散地坐着学生,大口大口喝着水,再也懒得跑。
操场上只剩下一个人,不停息地还在坚持着,哪怕再累再无力也还在拼命地跑着,执着地可怕。
何姿还在不倦地跑着,一直跑着,成了操场上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在同学眼里,何姿是个疯子,累成这样还在跑,不懂变通的傻子。
校园里很静,地上落了一层红色的落叶,枝叶稀疏。
君喻和刘景平在树下并排走着,脚下落叶沙沙作响,刘景平时不时和他说着话,大多是商场上的实战经验,丰富而宝贵。
他听得很认真。
刘景平差不多将这大半生的经验教导都教给了他,他相信,君喻将来必会成大器,在商界在大有一番作为。
能让君喻尊敬的人很少,除了他的父母长辈,剩下的就只有这位恩师了,在他心中的地位自是很重要的。
走着走着,走到了操场,刘景平蓦然停下脚步,饶有趣味地望着在操场上跑步的身影,不息不怠,执着坚毅。
君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是简单的一望,那个女孩无比清晰跃入眼帘,淡淡地望向她。
少女额际汗水涔涔,脸色苍白,却格外美丽动人,一步一步跑得极累,却从未放弃。
刘景平原地驻足,带着一种欣赏的态度望着何姿,望了很久,难得一遇的人,难得的赞许,“那个女生我很欣赏。”如今的社会,再难找出这样的人了,在外人看起来是疯子的人,弥足珍贵。
能让刘景平欣赏的人,很少,她注定是个例外。
剩下最后一圈,何姿仍在跑着,疼酸不已的双腿差点摔倒在地,嘴角抿得很紧,死咬着下唇,毫无血色。
其他学生有的在大声说笑,有的休憩喝水,懒散悠闲,没人注意到她。
君喻缄默不语,只是跟随着那抹身影移动,眼底亦掩不住欣赏,在这一刻,何姿是极美的,让人心动,也让人心疼。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陆续走回教室,何姿的六圈终跑完,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瘫坐在台阶上,骨头像散架了一般,身旁空无一人,操场很静,静得只剩下风。
从兜里抽出纸巾擦了擦额头,气息不匀,后背颤抖起伏着。
偌大无边的操场上,她单薄地微渺迷茫,如尘埃般渺小的存在,被人遗忘,在某人的心里,堪比整片蓝天。
尔后不久,何姿起身慢慢走回教室,漫长的林荫道上,她的身影染上了寂寥的味道,不紧不慢,却震动人心。
君喻凝视着她,看着她坐下,看着她起身,他都没有上前帮她,远远地站在身后,看着她。
当君喻的老师也有很长时间了,君喻微渺的眼神变化,刘景平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特别是看到那个女孩,君喻很不一样。
“怎么,认识?”
“嗯。”君喻微微点头,视线不曾移开。
“很熟?”“嗯。”
刘景平便不再问了,这是他自己的事,他不便多知,但心里隐约是有点知道答案的。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到最后,兜里的手机震动响起,拿出看了一眼发亮的屏幕,无声地闪动着一个熟悉的来电,备注了名字,她了然于心。
过了十分钟,放学。
走出教室,兜里的手机没有再震动,直至走出校门口,她拿出手机回拨过去,静静地等着对方接听。
两声短暂的嘟嘟声后,电话被接起,接起的那一边是方子城。
接起她的电话,他倒有些不知所措了,许久不曾听见只在梦中听见的声音,如今突兀地透过话筒传来。
“最近过得好吗?”心里曾经设想过很多见面或电话第一句开口说的话,想了半天,最终也只挤出这句话。
何姿接着电话在路边漫步着,低头看着块块菱形地砖,身旁是陆续走过的学生,骑单车的少年,三两成群。
“还好。”她淡淡说道,模凌两可。
方子城舍不得落下一分钟可以和她说话的机会,想象着电话那边的她,“寒假回来吗?”
“回去的。”许久没有和外公外婆见面,分外思念。
听到准确的答案,方子城暗暗喜悦着,“我没事去了你家,外公外婆很好。”
“谢谢。”得知他去过她家,陪过外公外婆,她说不尽的感谢,可以尽量填补她缺失的遗憾。
“不用,应该的。”他显得无所谓,仿佛理应如此。
外公外婆是认识方子城的,何姿上幼稚园第一次开家长会的时候认识的,之后次次的家长会就熟悉了。
“外婆酿好了你最爱喝的桂花米酒,就等着你喝,你不知道,外公每天夜里偷偷爬起来偷喝,最后外婆发现的时候他躺在酒缸旁睡着了,米酒被喝了一大半,气得外婆追着他打。”
闻之,何姿笑了,笑得很开心,趣味横生,能想象得出,外公的担惊求饶,外婆举着鸡毛掸子的紧追不舍,小时候经常上演的画面。
方子城贪恋着那悦耳的笑声,嘴角笑意泛滥。
林荫道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