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人每天会出现在你的视线中的人,你早已习以为常,可如有哪一天突然毫无预警地中断了出现,那样突兀地消失在了你的视线中,你又会少不了对她的担忧疑惑,是那么不习惯没有她的日子。
对于乐宝儿毫无预警的消失,何姿就是这样。
乐宝儿已经四天没来学校上学了,属于她的座位整整空缺了四天,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至今了无音讯,恍若人间蒸发,不明原因。
手机,永远处在关机的状态,打不通。
她的耳根子终于清静了下来,做题时再没有人继续在耳边嚷嚷聒噪,可她不习惯了。
一次中午在学校食堂里吃饭,无意间听到了隔壁班女生的聊天议论。
“上个星期三中午,我在林荫道上看见乐宝儿从教学楼里跑了出来,跑得很快,看上去好像还很伤心的样子。”
“想一想肯定是被方子城拒绝了吧,要不然怎么会哭了呢?”
“听说到现在都没来上学,肯定是没脸面来了。”
······
何姿听了,又想了想上个星期三中午发生的事,恍然,怕是资料室里和方子城的谈话内容都被乐宝儿都听了去了,受不了才会如此。
那些话被她亲耳听到,心必定伤得深,所以此时不知躲到了哪里去疗伤了吧。
这对她是残忍了些,可这些事只能她一人去承担。
失去消息的第五天,班主任在上课前说了一个消息,乐宝儿转学了。
何姿方知,她把这里的一切都彻底抛下了,没有再去涉足了,那个嘻嘻哈哈的小姑娘还是在青春的边缘摔了一个大跤,以后怕是都不好忘记了。
再一次拨打她的手机号码,话筒里传来的声音不再是关机,而是空号,她断开了所有。
乐宝儿这个人,好像就一直从未出现过,可是未出现过,她怎么会把她的人和名字记得这么清楚呢?
那张空出的桌椅上,落下的灰尘比前几日多了,伶仃单薄的几本作业本放在了她的桌面,是她唯一遗落在这里的印记,证明她曾经在这里出现过,字写得不太工整好看,略显潦草,但真实。
方子城是默默凝视过那张桌椅许久的,了无生气的桌椅。
同桌一旁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开着玩笑,“朋友,你的艳阳天终于来了,解放了,再也不会有人对你死缠烂打了。”
他不说话,解放了吗?为什么他总觉得心里这么沉甸甸的呢?
乐宝儿走了第八天时,何姿在校门口收到了一封信,刚寄来学校的,发件人乐宝儿,地址不详,收件人是何姿。
她拆开了信封,里面是写满了字的信,信上还有一抹淡淡的湿痕干过的地方,那是液体打湿又干了的痕迹。
这封信上的字写得工整,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仿佛每一个字都是经过仔细斟酌过的,是发自她内心深处的。
小姿
我牵挂于心的朋友
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我最贴心的朋友,也是最知心的朋友,但我还是要跟你说谢谢,谢谢你为了我的事去找他,从他口中听到的那声朋友,我以前是想到过的,所以我没有太伤心,只是心有点酸,有点涩罢了,无碍的,无需为我牵挂。
现在我只是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没有人认识我,心里轻了许多,也挺好的。
从小到大,那年和你一起回小镇上过的年是我最开心幸福的一段时间,小镇上的人淳朴自然,我在那里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忧无虑的,我把在那里拍下来的很多照片都贴在了墙上,常常晚上看着它们,一个人就会笑得很开心,仿佛时间又倒退了,我还在小镇上的那些时间里,可看着照片下面写着的日期,才发现过去了挺长时间了。外公的突然离世,我很遗憾没能亲自去送葬,去墓前好好看看他,他对我很好,远胜于我自己的长辈。
君喻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很好的男人,才华出众,能力卓越,修养俱佳,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祝你们能白头偕老,在一起永远幸福。
你若是幸福,我也会幸福,希望哪天我能在电视上看见你们,听到你们快要结婚的消息,我一定会来参加的。
别担心我,我也会在某个地方生活地很好,会重新笑起来的。
命运会安排我们再次重逢的,会的。
乐宝儿
她看着这封信,甚至可以联想得到她给她写信时的模样,欲要咧开嘴去笑却还是忍不住捂嘴哽咽了。
口口声声说会很好,她是万万不信的,陷进去的这样深,想要爬出来哪里会是一朝一夕的事,她把自己受的伤说得如此云淡风轻,还说要祝她幸福。
这个傻透了的女孩。
指尖反复摩挲着信纸上颜色黯淡的地方,多么像是泪滴打落的痕迹,狠狠地砸在了信纸上,渗透了进去。
又不由得记起,很久前的某天她在学校食堂挺身而出为她辩解,反叫别人出言不逊侮辱了,坐在长椅上哭了,还嘴硬逞强说是沙子迷了眼睛,她当时说,若是她跟方子城在一起,她是看好他们的,两人很般配。
哪有一个女孩会这样说,把喜欢的人推给别人,傻得很了。
这封信被她小心翼翼地按着原来的折痕折了折重新装进了信封,夹在了书本里。
青春里,哪里会避免得了挫折伤害呢?长大了也是会有的,逃不掉的,需要时间和环境去慢慢抚平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里无论隔着多远的距离都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