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之中的房屋分布极有特点,走在大街上,看两边鳞次栉比,井然有序,而行至民巷再看,便觉得不那么齐整了。t/
各家各户的房子,或这里的檐角突出来一些,或那里的院墙在隐蔽处占道,再不然还有破箩筐,破木板杂陈在巷道旁边,紧挨着墙根的废转头更是不少,再有清理不勤留下的沙土石头等,仅这巷子景象便把附近民家的状态显示了出来,是平民,绝无富贵。
墨绿衣衫的青年走入巷子,凝目数着门板,直到其中一家棕木门停下脚步,心中发紧,莫名有了几分期待和忐忑之意,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
里头传来一道女声,紧跟着一声招呼,“阿玉,你开下门!”
门打开,阿玉看着门外长身玉立的英俊青年一愣,这人,怎么有几分眼熟?她早忘记了惠山踏青之时“助人”的那个。
“姑娘,是个不认识的人!”
随着阿玉的喊话,韶韵也从房中走出,午时的太阳格外刺眼一些,离得远了,一时竟是看不清阳光下那人的面容,只看那几乎如墨的绿色,平生一种清爽之感。
门外的青年开口:“这里,可是韶韵家吗?”
一张口便是女儿家的名字,又是不认识的人,阿玉深觉此人孟浪,心中升起一层戒备,见到韶韵走来,更是很有护持之意地站在了她的旁边。
“我便是韶韵,你是谁?”韶韵问着话,又向前走了两步,没有了那刺眼的阳光作为阻碍,这一回她看清楚了这人的面容,轻“咦”一声,“竟然是你!”
“韵儿,谁啊?”
才同韶韵商量好了如何做的天香这会儿心气平顺,听到有人叫门也不甚在意,及至韶韵这一声惊呼。方才紧张了一些,往门口走来。
“是见过的人。”韶韵应付了天香一句,回过身来端正一礼,“惠山时,多蒙公子相助,多谢了!”
听闻那人口中说出的“韶韵”之名,沈墨早就有所料,也许这便是自己在惠山见过的那个绿衣姑娘。
说来好笑,沈墨见过的美人不少,从江湖到官宦之家。江湖女子多张扬浓艳。便是清秀的长相也别有一番学武女子不同于旁的飒爽。官宦家的女子多端庄明丽。娴淑处掩唇轻笑,小指微翘,柔柔的眼波看人,那一番姿态。纵图描难捕深情,纵然姿色仅有三分,七分装扮之下,也可称十足美人。
这些美人中,容颜绝美的有,温柔如水的有,活泼开朗的有,刁蛮任性的也有,各色美人各种容颜各自性格。各有风情绝伦,但入了沈墨的眼,虽也能欣赏其美,记忆却是不深,远不如洛辰的了然如心。给他留下的记忆反而不如经手案子中面善心狠的蛇蝎女子更为深刻。
既无深刻印象,更无特殊好感,自然也就不会却别对待,举动之间的不以为念,于女子来说,其相貌虽英俊,却也不以为念了。
尤其是在那个一张嘴便能把女子捧得如珠如宝的洛辰身边,沈墨能够吸引到的注意力就更少了,同样的,他也没有特别中意的女子,甚至可能前一天见过,再遇见时能够想到的不是这女子貌美又或性格有哪些令人动心处,而是这女子家世如何,其父可有不仁之处。
面对美女的泪眼尚且能够铁石心肠的沈墨却不知为何,时不时总会想起那个在惠山上遇到的绿衣姑娘,那时她们不告而别,于沈墨的心中竟是有些欣喜失落。
既然是不告而别,自然不是有意攀附世子之人,可欣喜之,却也因不告而别,竟不能得再见,好似那事情做了开头没有结尾一样,平白让人惦念不已,于是失落。
还不清楚自己心思的沈墨一心还扑在旁的事情上,于是这失落也并未引起他的留意,些许几天便翻过了。
此次意外听得她的名字,才恍然自己竟把那在荷包上看到的名字记得如此之深,以至于一听到同音的,便想起那踏足水中弯腰捡荷包的绿衣少女,清新若树梢春芽,明媚如原野鲜花,无论何时想起,都成为记忆中最美的一幅画,可意会不可言传,便是生花妙笔,亦难描其始终。
此刻,少女一身湖蓝衣裙,俏生生水灵灵立在自己面前,好似从那画中走出,阳光落在她身上,似有七彩光晕,变化不停,那白皙动人的面容不因垂眸低敛而减色,那几欲随风的发带不因文雅沉静而垂条,从耳旁看下,一段细白的颈子格外引人遐思。
目光细细看去,似在对比两次相见其人的变化,却另有一种莫名的吸力凝注了视线,让它无法移转到他处。
这种感觉,又是这种感觉!
不同于第一回细查自己体内有无异状的沈墨一回生二回熟,这熟悉的感觉再次从心头升起,即便沈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喜欢,外与众不同。
“初听到这名字,我便想着可能是你吧,竟真的是,却是有缘了。”沈墨是这般想的,便是这般说,说完却看到面前少女白嫩的耳廓微微泛红,脸颊上也似涂了一层胭脂一般晕红,方醒悟这话很有些唐突暧昧。
“韵儿,这人是谁?”天香闻言露出了跟阿玉一样的戒备,眉心轻皱,这言行太轻佻了些,可别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物。
沈墨衣衫平常,墨绿衣衫并无华贵之处,甚至比一些普通的人家还不如,上头一丝绣线也无,干净到简陋的感觉,虽气度不错,但观其言行,却也不似有什么家世的,便是那句话,若然无意轻佻,也可见其莽撞了。
“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