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晦气,就差这么两步!”
快到家门口了这场大雨才下起来,韶志免不了被淋了一身湿,敲门的时候连手劲儿也大了几分,声音响亮,“快开门,他奶奶的,就差这么两步!这什么雨嘛!”
韶韵踢踏着木屐跑过来,踩上板凳的时候因为有水差点儿滑倒,摇晃了两下,才在韶志那一声紧过一声的叫门声中把门闩拿掉,门打开,韶志走进来,韶韵忙把手中的伞递了上去,“爹爹小心,不要淋了雨!”
“没事儿,已经淋了。t/”韶志的手一拨拉,伞被推开了,他自己大步往里走,跨过门槛就抹了一把脸,把手上的水甩掉,三两下脱了湿了的外衣扔到一边儿,光着膀子又去解裤子。
韶韵被那一拨拉又晃了两下,忙忙扶着墙站好,关上门,把门闩上,做完这些回来,韶志已经把自己扒光了一半,下身的那条四角裤跟现代的内裤性质相同,光溜溜的两条大腿露着,极为不雅。
好吧,就当他是穿着泳裤的,没什么大不了。
以前夏天热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光着膀子穿着四角大裤衩踢踏着人字拖压马路的男人,这种形象实在犯不上大惊小怪。
韶韵面容镇定地举着伞走回来,古代的油纸伞撑起来的时候伞面有些平,有些大,雨水击打的重量纷纷集中在伞柄上压在手中,撑一会儿就觉得累了。
进了门先把木屐脱到门口,把伞合拢立在门边,见韶志正拿了毛巾擦身,韶韵忙洗了手去倒了一盏热茶过来。
韶志擦的差不多了,往椅子上一坐,接过热茶喝了一口,挑眉看到一旁的小药炉,那还是原先李氏为了煎药方便弄的。
“你怎么把这个翻出来用了?”
“正等着爹爹回来呐,这小炉子放小锅正好,我跟婆婆学了炖菜的做法,喏,菜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爹爹回来一起吃了!”韶韵说着把小药炉上的水壶取下,放上了一个小铁锅,把壶中热水倒入,又把事先准备好的调料包打开,一包调料直接扔进去,一股香气顿时弥漫在房间中。
韶志没见过炖菜是怎样做的,见女儿像模像样地做着,他也就坐着看,并不知道那调料包的用法是取了巧的。
韶韵事先跟石婆婆问好了那一小锅要放多少水要放多少调料,然后把各种调料掺和在一起做成一个小包,好像方便面配着的调料包,取用方便,就是密封性远远不如塑料包装来得好,短时间存放还行,长时间怕是要跑味儿串味儿。
有了这个,她大可不用费脑筋去想什么时候加盐什么时候加什么香料,索性跟火锅一般,煮面一样,放了水扔了调料之后,把那些菜都一股脑投进去,一锅乱炖。
“我听爹爹今日老打喷嚏,像是有些着凉,那茶水热热的,爹爹多喝两杯,这菜一会儿就好。”韶韵怕韶志等得不耐烦,一边炖菜一边跟韶志说话,“我还当爹爹要一会儿才回来,没想到这么快,这样也好,我只怕做早了爹爹没回来,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韵儿真乖!”韶志笑着说了一句,心情似乎好了几分,话才说完,又是一个喷嚏打过,他自己揉了揉鼻子,带着鼻音说,“好像是有点儿着凉了!”
“爹爹还是快穿上衣服吧,才淋了雨,可是凉着了?”韶韵一脸紧张地起身,打开柜子给韶志找了衣服出来,“前儿刘婶才把衣服送来,爹爹快穿上吧!”
家里少了女人,洗衣服的事情可是麻烦。韶韵年龄小,洗衣服未必能够洗干净且又费力,韶志见过一回便不让她洗了,每隔一段时间便把两人的脏衣服交给别人来洗。这洗衣服的工作也是古代女人除了绣花之外还能够做的一件事情,只是比之绣花赚的钱少罢了。
刘婶干的就是洗衣工,她家中贫困,丈夫瘸了腿又好赌,她有个儿子好学习,为了供儿子上学读书,她白天要给别人家帮佣,晚上还要摸着黑洗衣服,也赚不了多少钱,三十来岁就已经是满头白发了。
每次看到刘婶,韶韵总有一种劝她离婚改嫁的念头,实在不改嫁,离了那个不上进的丈夫也是好的啊!可惜她年龄小,这种话不能说。也就只能默默祝愿她的儿子争气,能够让刘婶晚年享福吧!
每次刘婶来送衣服的时候,韶韵都要悄悄给她钱。韶志那人让别人干这样的“小事”是断然不会给钱的。以前韶韵不知道的时候还总奇怪刘婶为何一脸苦色,好像自家欠了她一样,后来知道了她的境况知道了韶志的吝啬,韶韵便主动给钱,未必够但至少有。
刘婶第一次从韶韵手中拿到洗衣服钱的时候还落泪了,连声说着韶韵是个好娃娃,言外之意就差没有骂韶志是个鱼肉乡里的了。
为了这一笔开支,韶韵的荷包总是鼓不起来,那个装钱的绣囊压根儿就没满过。才有点儿钱就要补上韶志的烂账,某些时候韶韵也想狠狠心装不知道得了,可是脸皮到底厚不起来,一见到那样可怜巴巴的眼神,她就良心不安,自来就没有那等让别人做事不给钱的道理,占不到理上,她就怎么都挺不起腰杆。
有时候她也会叹息,怪道人家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呐,自己果然还到不了那个境界上。
“还是韵儿会疼人!”韶志见女儿一脸关切,笑眯眯地把衣服拿来穿上,衣服贴身,顿觉暖和,心里也是一片舒坦。
这时候,韶志总算念起了李氏一点儿好,好歹给自己生了一个贴心的闺女。
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