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不能不去吗?韵儿一个人在家,心里头会害怕的。”
可怜巴巴的眼神充满了留恋不舍,手上的包袱一头已经被韶志拿在了手中,另一头却还被小小的手指勾着,韶韵迟迟不松手,长条型的包袱拉锯一样横在两人中间。
“韵儿乖,不是还有石婆婆在吗?爹爹已经跟她说好了,这几天让她看着你点儿,家里也别开火了,只管到她家去吃。”韶志说的时候理直气壮,完全没有想到白吃别人家东西是多么不合理的事情。
手掌在韶韵的头上揉了揉,把那一头顺滑的半长发揉乱了,又重新顺整齐,拍了拍韶韵的头,“好了,松手,别让你丘八叔叔等急了。”
丘八等在门口三步远的位置,脸上不耐的神色在韶韵望过来的时候收敛了一些,却还是皱着眉有几分不喜的样子。
韶韵目光一颤,手松开了,在他们的眼中,自己现在的表现除了娇滴滴之外,还有些无理取闹的惹人厌吧!
抬着头,看着韶志头顶上徘徊不去的红色气柱,那愈发粗大鲜明的颜色分明不是自己的错觉,是不是可以这样想,这一行,一定有与杀人有关的风险呢?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曾经看武侠笑话浮上心头,不是杀人就是被杀,如果红气预兆的是这个,她真的能够看着自家爹爹行走在刀刃上吗?万一一个不慎,杀人不成反被杀,岂不是……
对可能死在爹爹手中的人,韶韵心中没有半分感觉,但是想到爹爹可能死在他人手中,眼中莫名地酸涩了起来,头仰着,眼角的湿润眨眨眼压了下去,柔软的声音仿佛轻飘飘的柳絮,充满了不定和不安,“爹爹路上小心,多保重,一路顺风!”
祝福的话到了用的时候才发现想不起来几句,即便是这样,韶志听了还是很高兴,把绑成长条型的包袱往背上一甩,抱起韶韵来悠了个圈儿,“韵儿乖,在家听话,过几天爹爹就回来了!”
被放下来,韶韵的脚挨到地面,看着和丘八相携而去的韶志的背影,一颗心晃晃悠悠,好像还在半空中不上不下,那鲜红的颜色仿佛占据了全部的视线,正在对她狰狞地笑。
不行,不能这样,若是明知道会有什么,还是这样看着,她枉为人子!
可是,就算不行,她又能够做什么呢?
呆呆地看着韶志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韶韵的心神似都被带走了一样。
石婆婆知道今天韶志要出门,却因不喜那人而不来送,听得外头人走远了,这才打开门走出来,就看到韶韵依依不舍的模样,心软地叹了一口气,总算说了一句好听话,“韵儿别担心,过几天你爹爹就回来了,肯定没事的,不就是押送个犯人吗,几天的事儿。来,到婆婆家吃饭,一大早起来,肯定没吃好吧?”
韶韵被这一声惊醒,才从自己的出神中反应过来,乖巧地应了一声,说了一句“谢谢婆婆,韵儿吃过了。”又看了眼那已经看不到人影的拐角,一颗心越提越高,那空荡荡的拐角好像是某种预示一样。若是韶志这一趟真的出了什么事,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此时的坐视。
不求事事如愿,但求问心无愧。凭良心说,她此时此刻真的能够问心无愧吗?年龄小可以是解脱自己的借口,却不能成为她躲事的理由,毕竟她的灵魂年龄并不是一个不懂事的七岁女童。
告诉自己,若是韶志出了什么事,自己以后也没了依靠。
韶韵哄了石婆婆回去,自己只道要回去歇歇,转头锁上了门,就追着韶志离去的方向走了。
“……你放心,我不会逃狱,也不会让人来劫狱,总之不会让你难做。”
天气很晴朗,灿烂的阳光照射在头顶上,押着莫良走出南监的那一刻,张侗莫名想到了莫良曾经说过的这句话,眉心一跳,隐隐有几分不安,皱着眉把人交到了韶志的手上,“这次的犯人非同小可,你二人一定要小心谨慎,莫要耽误行程,速去速回。”
这一句叮嘱存着好意,却得了韶志一个白眼,韶志冷笑着说:“谢谢张捕头的教诲,我们可都记下了。”
都是多年的老捕快了,以前也不是没有押送过犯人,这等事情难道不知道吗?这个小白脸,还非要在这里表表他的威风。
按照韶志以往的性子,是非要跟他对着干顶撞两句才好的,可被李大胆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脑筋也清醒了两分,到嘴边儿的话换了暗讽,看到张捕头脸色微变,竟觉得心情大好,脸上的冷笑扩大了些。
“你们都是老资历了,怎样行事也不用我多叮嘱,是我多话了。”张侗脸色的确是变了,却是变得愈发谦和,隐隐两分懊恼,在众人看来,却也成了平易近人的和善,适才那一句话的吩咐之意也都成了可以理解的好心嘱咐。
“知道就好。”韶志冷哼一声,甩脸就走,完全没有发现众人看他的目光并不是理解和赞同,隐隐充斥着厌恶和排斥。
丘八有些尴尬,平心而论,他是不想走这一趟的,押送犯人也要看押送的是什么人,能够灭了琉璃山庄满门的犯人,那是自己这三脚猫功夫能够押送的吗?愁眉一拧,勉强冲大家伙笑了笑,扭过头来眉宇不展,希望这一趟平平安安才好。
韶志动作快,领了公文出来,整了整捕快衣裳,才洗过的干净衣裳板正得很,若是他不要习惯性地驼背,看着也有几分英明神武的模样,皮相好总是占点儿便宜,可惜那略胜普通人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