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已过半。当“九﹒一八”警钟长鸣在当天上午九点准时拉响的时候,周蓦停下手中的工作,双手合十默哀了近一分钟。兰在黎虽然自己的祖辈、父辈因为这场浩劫吃尽了苦头,他却不知要默哀什么。在强者的字典里,永远只有行动,没有默哀。因此,他看不明白周蓦这是在做什么。
“你觉得类似5﹒12这样的纪念有意义么?”兰在黎见周蓦睁开眼,递给她一杯清亮的碧螺春,淡淡的问道。
“这是5﹒12么?”周蓦似乎总能抓住兰在黎话里的重点,虽然他问的很突兀。“适当的默哀,有助于更好地前行吧。”碧螺春她不是很喜欢,本身她不是多会品茶,喝茶也只喝家里带来的毛尖。
“有时,太多作秀只会更麻痹思想。”兰在黎指的自然不是“九﹒一八”。像这样的国耻我们应时刻牢记,只要国家还没复兴、富强,每天都是“九﹒一八”。不过,有些自然灾害的反复强化纪念就有些让人疑惑了。我们不过是在说明人类在遭受自然的摧残时,有多么坚强和团结。可是,很多时候,人祸比天灾来得更为可怕。
“您老想多了吧?”周蓦又轻抿一口茶,笑着摇了摇头。“存在即为合理。您作为商界营销策划终结者大师,难道不清楚大肆宣传的不仅仅是精神和信仰么?”
“要是像你这样理解,本来还有些鸡肋,现在就是一块腐肉。”兰在黎抢过周蓦拿在手中把玩的大半杯茶,一饮而尽。在周蓦的无影脚送上之前,起身去泡第二道。
“这样子不讲究卫生,还好意思忧国忧民。”周蓦不屑于再次追击,重重地哼了一声,声音藐视极了。“您也就是一奸商的命。还别看不起咱老百姓的大众默哀情节。往往最朴素的现象里蕴藏着最纯正的商机。”
“这话可就深了。末末老师,能否详谈?”兰在黎好整以暇地回来,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小屁孩懂得什么。还说的挺有玄机,看来末末还有忽悠人的本事。
“我忙着呢。现在行情走到这里了,拜师得先交学费。”周蓦自己也纯粹是耍耍嘴皮子,真要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她还真没仔细合计过。所以就恬不知耻地换了话题。童言无忌,她占的就是这优势。
“我拿那一整架葡萄来交换啊。”兰在黎却不轻易就此罢休,商人就是有无聊到底,变废为宝的本事和潜能。“不过,这周你就得全解决了。不然,我就拿来酿酒了。”
“这么着急?”周蓦可不是那平常的思维。她一听葡萄吃不了多久了。哪里还记得刚才说的什么。立刻就在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得到最大的馈赠。反正这也是兰在黎不要了的,她不捡也是糟蹋了。“那你会制作葡萄干么?”葡萄酒她不是太感冒,主要那不是一个随时随手都能吃得到嘴的美味。葡萄酒讲究太多,她还是吃葡萄干来得实在。
“不会。屋里也没制作的工具。”兰在黎真不知这丫头品味如此不求上进。这种没品位的小吃货,怎么还可以活得如此滋润,真是太伤他们这些上流美食家的自尊了。兰在黎又使出了制服怪侠周蓦的绝招,“想吃,自己做。”
“……算了吧。”周蓦就知道会是这句话。这些天相处,每次一搞定不了她,就拿这句万能贴来堵她。“我有了一个伟大的决定。从今晚起,去你家,我要宵夜。”
“末末。你确定。你这句话,没有歧义?”兰在黎听见小丫头庄而重之的宣告,在心里早就笑翻了,面上却仍旧保持一副教父般的慈悲心肠,对她循循善诱。
周蓦被兰在黎一本正经的表情唬住。果真白痴地在心里翻看了一遍那十一个字。字字珠玑,有个毛的歧义?只有兰在黎这样的脑残才会职业病似的常常说她的纯洁无比的话有歧义。
下午放学后,兰在黎早早在西门等着。拉风的车型和拉风的周易让低调奢华的兰在黎无比郁闷。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傻傻地站着,任别人看了又看十来分钟的?周蓦,要不是为了表示对你的热烈欢迎,我还真以为自己的脑袋被门挤了。上次你还不去机场接我。这笔账积累到今晚,你自己看着办吧。
兰在黎和周易望眼欲穿,周蓦姗姗来迟。旁边,居然跟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麦熙华。是恰好遇见,还是早就有约,要放我鸽子?总之,看着他们两个走在一起,兰在黎腾地就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一向睿智冷清如他,总是很轻易地就被周蓦搅碎了心弦。
“兰总,周经理。”麦熙华礼貌地跟两位上司打招呼,然后转向周蓦,不即不离的语气,“你刚才说有事,什么事?”
“嘿嘿……当然是好事。”周蓦有些羞惭,支支吾吾地,只管望着脸色有些不善的兰在黎。刚才在主教恰好遇见三天不见的麦熙华,周蓦想都没想,直接将他诳到这里来了。她是想着,要是麦熙华也去蹭宵夜,那她岂不是安全很多?兰在黎就是一匹野狼,这个常识度娘妈妈不说,她也懂的。周易虽说挂着她哥的名号,只要是对兰在黎有利的事情,他立刻倒戈相向、是非不分,关键时刻根本指望不上。
兰在黎只看了一眼周蓦投过来的求助眼神,将视线定在她小巧圆润的下巴上。这样的复杂心思,这双眸子怎么还可以这么清亮、无邪。末末,你到底是有多不信任我、害怕我,才会带一个不相干的人来践踏我的人品?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内敛?无论我有多么想,你还小,我总是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