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上的?”鸿滨打着火机,头一次帮他点烟。
“算是吧,财富取自地下,来自别人祖先,应该把一部分还回去。”他朝夜空喷烟雾。
“扶贫?”鸿滨递给小洁咖啡。
他起身站到台阶下:“不,真正的贫,只有政府才能扶起来,必须是亲历、亲闻、亲见,确有其人其事,仅以良心和喜好为标准,省去所有环节,把一部分还给更需要帮助的人,是不是求心安理得,不用管,像你一样做点实事,至于有多实,看发展。”
“我赞成,早就想跟你说这个,前两个月,我又抚养了八个孩子,隔靴搔痒,也确实缺乏精力。”鸿滨放下茶杯,“具体的?”
“主要帮有才华、暂时处于困境中的年轻人,特别是那些不容易出头的行业,如歌唱、绘画、文学等方面,尽力而为,不限定人数,解决他们面临的根本问题,不走所谓的正常渠道,抛弃所有务虚成分,帮十个就是十个。”所说办法正如他日常接人待物,随性而为,不设框框条条。
“正常渠道才不正常。”鸿滨细想他的设想。
“小洁,你来具体管?”他回到椅子上。
“我?万一舍不得怎么办?”小洁看他们聊得认真,如坠云雾。
“慢慢就舍得的,你天性善良,只需要一个过程,感受到其中的意义,两个月前我也舍不得。”他继续鼓励。
“那一年大体投多少钱?”小洁心想十万八万的,凭现在的家底,咬咬牙,兴许就舍了。
他默默估算:“按目前古玩销售状况,大约一年一百万以上,按我们收入的10。”
“啊!那你自己来吧,我会监守自盗的。”小洁一下跳起来,如同刚弄丢一百万似的。
“盗就盗呗,你盗完,他再还回来,背着抱着一样沉,明白了?当你拿钱去买车和首饰。”鸿滨拉她坐下,“这不是小事,是得有专人,还必须是你,要是可行,另外,从我爸那里每年拿来一些,他跟我提过好几次。”在她眼里,小洁犯的错误,都忽略不计。
“这样啊,这里贫困家庭就很多。”小洁想起几个月前的自己,立时有了动力,“那你爸能给多少?”
“保守估计,一年三至五百万吧。”鸿滨的思绪从夜幕中穿回来。
“啊!”小洁有一屁股坐在火山口上的感觉,熔浆将把自己化为灰烬,且熔浆是自己亲手蕴藏的。
“我爸每年捐,大笔捐赠想等我来做,算给我的铺垫。”鸿滨靠她身上,用她的头发缠绕手指,“奇的是,我对家事总提不起兴趣,是继续赌气吗?他们到过申市后,现在不赌气了,对成就缺少渴望吗?好像是,有时很迷茫,我们这些所谓的富二代怎么了?淡泊名利?还是天生就缺了什么?精神、吃苦、理想、踏实,诸如此类,缺的东西不少,可根本原因在哪?到底丢掉了什么?”
晚风轻送,又飘起菲菲细雨,寂然中,唯有稀疏的蛙声作回应,似乎在抢答她的问题,且吞吞吐吐。
当火光闪现,他的声音打破宁静:“是时代赋予我们崭新的多元生活方式,特定的环境确定一个人的性格和精神,那富二代肯定有自己的烙印,在很多人眼里,或许你们中的有些人更像瓷器,成为风景线的同时,成为时代陪衬,特点是生活精致、破碎完美。”他重新站到台阶下,“反过来说,不用总拿前辈们的东西来对照,完全没有对比性,拿我爸来说,他喜欢琢磨有形状的东西,盖房子能见缝插针、跟上千斤的树根较劲,手脚本就不方便,却乐在其中,在他看来,只要想做,愚公的确能移山,只有弄这些,才踏实,代表他们那一代人的特征,就是人人有手艺,所有工种都为了实现有形的价值,而我们动手能力大大削弱,甚至是完全丧失,一台电脑、一根网线、一部手机,几乎包括了一个阶段的人生,擅长用虚拟的形式来实现幻想、完成工作和寄托情感,包括耗尽青春、斗志、人生和传承。”
鸿滨起身按住他的双肩:“你说的没错,问题是,好还是不好?”
“我觉得,下一代因为上一代的成功而缺了传承,等于血液中的创造性流失殆尽,这将给我们致命一击,最糟糕的是,所有人只看眼前,看不到三十或五十年之后,和平年代,如何自我陶醉、虚耗、浪费都不怕,至少有个垂死挣扎的过程,发生战争怎么办?我只担心这个,我们尚且如此,我们的后代呢?真正的国力除了经济实力等综合因素,最重要的是,人的力量,从这个角度说,不好。”他扔掉烟头,扶她回座位。
“所以,部分富二代很难撑起前辈打下的江山,对吧?”鸿滨不太关心其他人,只关心自己这个富二代到底属于哪种类型。
“你不用为这个耿耿于怀,离家出走之初,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最终是为了得到你想要的生活方式,并一直为之奋斗,我到了四十,仍在寻找自己的生活方式,这也是一种理想,只要你愿意,你有能力传承家业,你爸爸已看清这一点,只是你不想接手,总统的儿女就一定要当总统吗?你这种情况越多,其实,无形中给予社会以活力,使一部分财富再分配,一个富二代退出去,意味着百名有为青年的崛起,这也是我们帮助年轻人的宗旨,若干年后,他们兴许都将成为行业中的翘楚。”他将回归凤凰城后的思考和盘托出。
“老公,你挺厉害的,平常阴悄悄的,事情却看得有棱有角,